狐王知修黎,以及周遭所有的九嬰狐族、玄鳥族、蒼牯族,一隻隻眼珠子紫紅發亮,詭異地靜止在原地。
楚臥雲第一個念頭是——攝魂術。可一瞬間操控這麼多人,其中還有化神期的狐王,根本不可能。攝魂術也不會讓四野的草木瞬間枯萎,死氣沉沉。
絕美的女子背後衣料撕破,肩胛骨下長出乳白色的觸手,蜿蜒在半空,觸手尖端長出透明發光的絲線,戳進呆滯之徒的脊柱裡,像主人用鏈子拴住了家養的狗,便能供其驅策。
楚臥雲看得心裡發毛,從知修黎僵直的臂彎中下來,往後瑟縮了幾步。
除了魔族,還有不少人族的侍從,此刻,他們站成無數木樁,不管是邪惡的魔息還是稀薄的靈氣,一同向紫衣女子背後彙聚。
女子手背上的面板蠕動,彷彿裡頭有幾十隻蛆蟲在爬,惡心又離奇。他複原成男相,帶著背上緩慢舞動的觸手,一步步走近妄圖挑戰他的男人。
楚臥雲低咒一聲,他如今是純粹的凡人,僅剩那麼一點微末的道行,也被一發袖中雷耗沒了。周圍全是對方的提線木偶,他是一隻撞進天羅地網裡的弱小獵物,一顆心直落落地沉下去。
男人的語氣是赤.裸.裸的不悅,控訴著:“弟子好不容易弄來的夤夜花,您用了,去取悅知修黎?”
“是又怎樣?”
“不怎麼樣,只想告訴您,不要妄自菲薄,您已經夠美了,不需要那些花裡胡哨的。”
楚臥雲咬著口腔裡的肉,手指握得咔咔作響。
男人湊到他耳邊,嗓音低沉,語帶笑意:“還擺出這幅貞潔烈女的姿態呢?倒也不錯,我挺喜歡的。”
“真讓人惡心!”楚臥雲厭惡地推開男子,“我使盡渾身解數也鬥不過你,說吧,你想怎樣?殺了我嗎?”
“殺了你?弟子怎麼忍心。我不動您,但您心中在意之人,可要受些苦了。楚沐陽是嗎?你既然收了他為徒,師父犯錯,徒弟連坐。小懲大誡一下,今明兩天他沒有飯吃。呦呦呦,別這麼看我,好好體驗一把心疼的滋味吧。”
楚臥雲道:“徒弟連坐?那你要如何連坐?”
宋靈星怔愣須臾:“我還算師尊的徒弟嗎?”
“怎麼不算?”語氣忽而懇切,竟主動握住對方的手臂,“你永遠是我的徒弟。”
銀光一閃,男子一截如玉般的脖頸前,懸停著一柄小刀,堪堪停在半寸距離處。
那刀很小,不帶任何靈力,是最普通的削果子的刀具。可若乘其不備,插入脖子上的動脈,也能要了仙魔的半條命。
楚臥雲的手腕被觸手絞緊,小刀落在沙子裡,疼得驚呼連連。
觸手絞上他的手臂和腰肢,把他整個人提在半空:“您還在等那個峰迴路轉的時機嗎?放棄吧,收起一切花架子,沒人能救你。”
楚臥雲絕望地合上眼,觸手收回,他掉在地上,臉撲地,吃了滿口沙子。
宋靈星轉身,腳下一緊,一隻手按住了他雪白的鞋面,楚臥雲說:“你放了他。他才那麼點大,算我求你了……”
他師尊趴在沙子裡,懇求他放了自己的同族。
而剛才,他卻想殺了自己。
宋靈星覺得好笑,他很想笑,但是笑不出來,眼眶竟然微微濕潤。這個人的溫柔可以普度眾生,卻對自己吝嗇到了極點。
他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