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幾個字時,扶瑆的聲音依舊和緩而剋制,卻再也掩飾不住其中細微的顫抖,不過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哪裡,是什麼困住了你,你又為什麼會把我忘記……但既然命運讓我找到了這兒……”
說著說著,扶瑆緩緩撩開頸後的長發,露出了那個尚未完全癒合的紅腫標記。
他熟稔地俯下身去,帶著危頤諳的手一點點撫過自己敏感的後頸,然後在“beta”下意識地摩挲中扯出了一抹單純無害的微笑。
“我就一定……會帶你回家。”
……
不知過了多久,危頤諳的意識終於從混沌中緩緩浮上表層,他只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浸泡在某種奇異的溫暖中。
此刻,長久以來一直如跗骨之蛆般纏繞著他的饑餓感似乎被什麼東西牢牢壓制,奇跡般地消退了幾分,就連脖頸上那道不可違的“麻繩”都放鬆了些許。
他恍惚地想,自己似乎很久都沒有睡得這麼好了……
就在這半夢半醒之際,危頤諳突然察覺到有一團溫軟潮濕的東西正輕輕摩挲著自己的幹裂的唇瓣。緊接著,一點微涼的液體被緩緩渡進了口腔,帶著點淡淡的清甜。
他心頭一驚,喉結卻不自覺地重重滾動了一下,幹涸的唇舌本能追逐著水源,將那點軟肉向內吮得更深。
“唔……”耳畔頓時響起了一聲破碎的喘息,聲音的主人似痛似泣,但他非但沒有退縮半分,反而更加主動地貼近了些許。
“頤諳……”
此刻,扶瑆有些依戀地貼近了自己的愛人,他像只賣乖的貓兒似的,喉中發出了呼嚕呼嚕的氣音,尾巴尖也黏黏糊糊地蹭了過去。
“咔——”
突然,一聲悶響驟然打破了此刻旖旎的氛圍。
oega被一隻冷硬消瘦的手重重按在了牆上,那頭雪白的長發隨著主人後仰的動作盡數散開,落入了潮濕的塵土裡。扶瑆吃痛地蹙起眉頭,緋紅的眼角頓時沁出了晶瑩的淚花,看起來好不可憐。
然而,鉗制住他的人似乎並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危頤諳面色酡紅,修長的身軀止不住地微微戰慄,表情卻冷漠得像是淬了冰。那雙銀灰色的眼睛亮得嚇人,宛如擇人慾噬的兇獸,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昭示著他正在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說——”此刻,他的大腦已經變成了一團漿糊,就連聲音都是從齒縫裡硬生生擠出來的,“你餵我吃了什麼。”
手底下的這個生物看起來羸弱而無害,居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覺間令自己陷入昏睡,甚至能操控他的吞嚥反射——這個認知讓危頤諳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隨之而來的是對自己的強烈唾棄。
色令智昏!
“水……是水……”在似曾相識的壓迫感中,扶瑆本能地揚起了脖子,精緻的喉結在那雙骨感的手掌中艱難的滑動著,他只感覺自己的脊柱微微有些發軟。
面對危頤諳的強勢審問,他非但沒有掙紮,反而將身體都放鬆了下來。
“你……一直在出冷汗,不補充點水分,可能會昏過去……”
在從唇間溢位的破碎喘息聲中,oega纖長的睫毛逐漸掛上了朦朧的水汽,襯的那雙寶石般的眼睛愈發剔透。
“水、沒問題,餵你的時候我也喝過的……”
聞言,危頤諳頓時沉默了。
從極端情緒中回過神來後,他確實注意到了自己異常的身體狀態,可對方……善意的舉動實在讓他有些難以招架。
“水沒問題,但方法有問題。”
僵持片刻後,危頤諳垂下眼眸緩緩放鬆了手指,他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
“抱歉,但你要是再靠近一點,就可能已經是具屍體了。”
話音未落,危頤諳又故作冷淡地掀起了眼皮,但當視線重新落回面前那張潮濕的臉龐時,他卻像是被燙了一下,猛地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