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憬只是沉默地扣住了豐琅洗的手腕,將玻璃杯從他指間緩慢抽離,隨後穩穩地放在了床頭櫃上。
“為什麼,”他的聲帶在喉結下方微微震動,聲音裡沒有摻雜一絲一毫的個人情緒,“這也是實驗的一環嗎?”
“唔……算是吧?”
豐琅洗沉吟片刻,頗為散漫地回應道。
他歪了歪有些痠痛的脖頸,寬大的襯衣領口隨著他仰頭的動作輕輕滑落,露出了下方纏繞著大片繃帶的胸膛,幾枚肉粉色的傷口在紗佈下若隱若現。
那些未被布料覆蓋的狹小區域上,也布滿了層層疊疊的舊傷。
交錯縱橫的痕跡一條連著一條,像是縫合布娃娃時所留下的粗糙針腳,艱難地拼湊出這具千瘡百孔的血肉之軀。
“你應該看出來了吧——”
察覺到況憬的視線落腳點之後,豐琅洗笑著挑了挑眉,他故意用指尖掠過一處細長的傷疤。
“直接吞噬太歲,只會讓精神體因為能量暴漲而陷入崩潰,從而爆掉哨兵的腦子。”
隨著呼吸起伏,那些猙獰的凸起如同一條條白玉的蜈蚣,在他蒼白的面板下幽幽蠕動,有種說不出的病態美感。
“如果加入我的血肉,再配合手術切除冗餘組織,確實能夠有效遏制精神畸變——但代價是機體部分功能發生不可逆性的衰退。”
說著說著,豐琅洗突然松開了鉗制著況憬的手指,任由自己一頭跌進柔軟蓬鬆的靠枕深處。他偏過頭,淩亂的發絲間露出一雙飽含戲謔的眼睛,如有實質的目光望向始終沉默著的哨兵。
“這麼看來,精神與□□的雙重結合,的確是個值得探索的全新領域呢……”
在況憬身後,太歲蒼白的手骨已經悄無聲息地挑開了他的背心下擺,正在緩緩探入衣內。那些冰涼的指節隔著微妙的距離輕輕地撫過哨兵的面板,成功激起了一陣細密的戰慄。
“怎麼樣,‘銜尾蛇’閣下——”豐琅洗的聲音突然變得黏稠起來,像是淬毒了的蜜糖,帶著十足十的蠱惑,“您有興趣成為第一個見證奇跡的人嗎?”
“不,我拒絕——”
話音未落,況憬驟然欺身上前,一把扣住了豐琅洗四處作亂的腳踝。
哨兵掌心粗糙的繭子重重磨過小腿末端那塊突起的骨骼,面板相接的地方直接泛起了陣陣細微的麻痛,這讓豐琅洗的眼神驀地一暗。
視線交彙的剎那,況憬卻像是被燙到般率先松開了手。
他用力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一片顫抖的陰影。哨兵啞聲說道:
“玉京子,出來……”
隨著這聲冷硬的呼喚,一條雪雕玉琢的白蛇便灰溜溜地從被褥中飛快游出,祂距離豐琅洗腳踝剛剛待過的地方不過半寸距離。
玉京子先是無辜地沖主人吐了吐信子,隨後祂昂起頭顱、露出尖牙,對著豐琅洗的方向虛張聲勢地“嘶”了一聲,那雙水潤的紅色眼瞳中滿是戒備與渴望。
然而,除了太歲,在場的另外兩人現在都沒有心思顧及這條糾結的小蛇。
此刻,況憬的狀態明顯有些不對。
他雙目緊閉,雪白的睫毛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滾燙的掌心早已經被汗水浸透,濃重的紅暈壓過膚色漸漸浮上表皮。
“真的要拒絕我嗎。”
見狀,豐琅洗饒有興致地再次探出了小腿。他用腳趾隔空描摹了一會兒哨兵顫抖的腰線,卻又在即將觸碰到面板時堪堪停住。
“你的身體……似乎正在發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