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頭頂那些扭曲蠕動的惡心圖案,豐琅洗一臉陰鬱地想:果然,這個世界還是趕緊毀滅比較好——
“早。”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嗓音喚醒了豐琅洗陷在混沌中的神智。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有隻溫熱的手穩穩托住了他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將人從被褥中輕松扶起。
豐琅洗偏頭望去,下意識放緩了呼吸:
明媚的晨光透過玻璃窗輕輕打在哨兵身上,將他刀刻斧鑿般的輪廓描繪得異常柔和。
況憬逆光而立,幾縷白皙的發絲自然地飄落在頸側,在太陽的對映下近乎透明。貼身的黑色背心勾勒出下方精緻的線條,飽滿的肌肉隨著呼吸在陰影中微微起伏,那身暖棕調的面板被日光曬得暖乎乎的,呈現出一種琥珀般的光澤。
此刻,他整個人就像一塊正在融化的流心巧克力。
“……”
看著這一幕,豐琅洗的喉結不自覺地重重滾動了一下。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掌心灼熱的溫度正在透過布料緩緩滲進面板,哨兵常年握槍形成的粗糲紋路硌得他脊背隱隱發麻……
在向導直勾勾的注視下,況憬面上依舊古井無波。
他低垂著眼睫,耐心細致地調整好豐琅洗身後的靠墊,然後又將一杯溫度適宜的清水遞了過來。
“喝點水。”哨兵平靜的聲線驟然打破了室內略顯奇怪的沉默,說完,他主動將杯子往前送了送。
玻璃杯沿貼上嘴唇的清涼觸感讓豐琅洗微微一怔,不知想到了什麼,他下意識抿了抿幹涸的唇瓣。幾道細小的裂痕頓時如紅線般在面板上蜿蜒綻開,不一會兒便洇出了鮮紅的血珠。
熟悉的甜腥味在唇齒間迅速蔓延,這讓豐琅洗本能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說:
“好啊。”
然後向導緩緩張開了嘴唇,在對方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將杯子含進齒間。
低頭啜飲時,豐琅洗纖長的睫毛在蒼白如紙的臉頰上投下了精緻的剪影,如同一對扇形貝殼。而那兩枚赭紅發亮的眼珠就藏在陰影下方,始終一眨不眨地盯著況憬。
見狀,哨兵的表情似乎凝固了兩秒,但他最終還是沉默著別開視線,放任了對方這個略顯曖昧的舉措。
這麼縱容我啊……
豐琅洗眸光一閃,嘴角的弧度變得愈發深刻。隨意吞嚥幾口過後,他開始漫不經心地摩挲起玻璃杯壁。
那幾根微涼的手指總在有意無意間輕輕蹭過哨兵滾燙的掌心,又如同把玩物件一般將水杯在兩人交疊的掌間來回轉動,卻始終不肯徹底接過,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趣味。
“玩夠了嗎?”
面對這貓戲老鼠般的把戲,況憬依舊面無表情。
“不——夠——”
豐琅洗看著他的眼睛,突然綻開一個的彬彬有禮微笑。他十分刻意地將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強行擠入哨兵的指縫間,然後笑眯眯地回應道:
“怎麼玩兒都不夠……”
說完,他又猛地捉住了況憬的小臂,將人一下拉近到能看清自己面板紋理的距離。
在陽光的照射下,豐琅洗半透明的臉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湧起一層亢奮的血色,那雙赭紅的眼瞳中閃爍著肆無忌憚的瘋狂情緒。
“不如我們來結合吧——”呼吸交錯間,他突然興致勃勃地提議道,“就現在。”
聞言,況憬的瞳孔不自覺地收縮成了一條尖銳的細縫。他的心跳幾乎停滯,但刻在骨子裡的自制力讓哨兵依舊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