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青澀的玩具 沒關系,我永遠會原諒阿爾……
蟲巢, 審判庭。
收押室內,阿爾忒曼蒂斯平靜地坐在椅子上,他專心致志地盯著自己的手甲, 彷彿上面能開出花似的。
忽略那些密集的柵欄和軍雌身上的鎖拷桎梏,周圍的環境還是相對舒適的,蟲巢起碼對他這個清巢署署長保持了明面上的尊重……
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一聲脆響,隨後一隻雄蟲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了進來。
“久仰大名啊,霍爾署長。”這位衣著華麗的閣下嘴角微微上揚,話裡話外卻帶著一種似有若無的嘲意, 讓蟲捉摸不透他的情緒。
“您是——”聞言, 阿爾忒曼蒂斯沒有起身, 只是平靜地掀起了眼皮, 似乎並未對他的到來感到吃驚。
“我是達米恩的雄父, 米勒家族目前的代理蟲,也就是清巢署的原告。”雄蟲微微抬起下巴,以一種傲慢的姿態俯視著對方, 似乎想看他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阿爾忒曼蒂斯僅僅是微微頷首, 表示自己聽到了,就又垂下眼睫再沒了回應, 房間一下安靜了下來。
“你擺出這幅英勇就義的樣子給誰看!霍爾署長,你該不會覺得自己很偉大吧?”
在這尷尬的沉默中,雄蟲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他突然冷不丁地開了口,話語中滿是尖刻的譏諷:
“阿爾忒曼蒂斯,被關起來的滋味好受嗎?你自認是什麼了不起的蟲巢守護者,其實不過就是個可憐蟲罷了!”
他冷冷地俯視著這個曾經位高權重的軍雌, 眼神中充滿了不屑。不知想到了什麼,這位閣下一下開啟了話匣子,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
“你死也想不到吧,居然是你最看不起的雄蟲扳倒了你——蟲巢已經容不下清巢署了,到了你們遭報應的時候了!”
聽到這,阿爾忒曼蒂斯合歡花瓣樣的長睫微不可見地動了一下,但他依舊沉默著,沒做出什麼反應。
看著這位一直置若罔聞的清巢署署長,雄蟲的聲音逐漸高亢起來,情緒也變得越來越激動:
“像星盜強搶列車、撫慰型亞雌被交易這種腌臢事,你以為蟲巢真的不知道麼?要是沒有他們在背後默許,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進行得下去!”
“在我看來,蟲巢是個腐爛的魔窟,清巢署就是粉飾太平的幫兇!而你,更是其中最大的劊子手——你雙手沾滿了同族的鮮血!”
發洩完,雄蟲氣喘籲籲地拍了拍胸口,他雙目赤紅,好懸沒把自己氣暈過去。
“閣下是以什麼立場在說這種話?”過了好一會兒,等雄蟲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阿爾忒曼蒂斯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銳利地平視著雄蟲,不卑不亢地說道:“雄蟲一直是在階級頂端的存在,從破殼起就享受著蟲群的供養。蟲巢那些妄圖吸骨拔髓者一旦越界,就會被清巢署立即剿滅,而重罪雄蟲所能遭受的最大懲罰,也不過是圈禁育種。”
“這還不夠嗎?”雄蟲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歇斯底裡地甩動著尾勾,尖銳的劃拉在空曠的空間裡回蕩著,顯得格外詭異。
“這是對我們赤裸裸的物化!清巢署把雄蟲當成什麼了?播種的工具嗎?你已經徹底沒救了……”雄蟲一臉憐憫地俯視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即將走向滅亡的失敗者,“阿爾忒曼蒂斯·霍爾,你就跟著你所維護的蟲巢一起發爛發臭吧!”
“放心,你的那些下屬很快都會來陪你的……”說到這,雄蟲像是想到了什麼極為有趣的事情,他吃吃地笑了起來,聲音愈發讓蟲覺得毛骨悚然,“你還不知道吧?很快清巢署總艦就要遭到嗜腦蝨的襲擊了……哈哈,那畫面有多有趣我想都不敢——嗬!”
突然,尖銳的笑聲戛然而止,雄蟲像是看到什麼極為詭異的東西一樣瞪大了雙眼。於此同時,一片鋒利的橙色指甲插進了他的喉間。
“膽小鬼,我就敢想。”
聽到這個熟悉得如同刻在靈魂深處的聲音,阿爾忒曼蒂斯的呼吸猛地一滯,他幾乎是帶著恐懼緩緩抬起了頭——映入眼簾的是無數詭異的觸須和那張天使般的面孔。
“不好意思,那個肥蝨子已經被我吞噬掉了。”
說話間,辜蟄月如同一條靈巧的魚,動作流暢地避開了那具被定格在安詳微笑狀態的屍體,彷彿那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障礙物。
隨後,他朝著柵欄裡面的雌蟲溫和地笑道:“阿爾——我回來了啦!”
聖紮迦利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明亮而溫暖,卻在他暴露出的劇毒水母群的映襯下顯得格格不入。
看著這只毫不遮掩的詭異“亞雌”和那具死狀怪異而又熟悉的屍體,阿爾忒曼蒂斯的腦中像是突然闖進了一群燒殺搶掠的蝗蟲,變得一片混亂。
他的嘴唇微微翕動了兩下,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聖紮迦利……”
“是我,我來接你啦。”被點名的辜蟄月一邊說著,一邊嫻熟地挖出了雄蟲那還帶著熱氣的眼球。
他將那枚眼睛對準生物識別系統,不出所料,順利地進入了牢房。辜蟄月十分自然地一把牽住了阿爾忒曼蒂斯的手,面上依舊笑吟吟的:“走吧,我們一起出去。”
下一秒,他的手被鎖鏈重重纏上了。阿爾忒曼蒂斯眼底翠綠的冰湖幾近碎裂,他的臉色變得蠟白,就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機一般。
“聖紮迦利,你不該來的……”軍雌聲音嘶啞地說道:“我說過,只要我還活著,終有一天會緝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