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這是怎麼回事?”她滿臉無辜,惡人先告狀,“嚇了臣一跳。”
子書謹突然往前走了兩步,裴宣下意識想往後退去,但她忘了她身後就是書架,脊骨撞在木頭架子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子書謹的手卻穿過了她,按住了她肩膀處旁的一處閣子裡,她的手緩緩轉動,剛剛停下的機括聲重新響了起來。
一個漆黑的洞口開始從暗門處出現,一道微弱的光亮從甬道內照出來。
這是一個幽深的xue口,露出地面的不過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鋪成一條石階通向地下,這是一個深藏地底的地道。
子書謹收回手,率先走到入口處,似乎沒聽見跟上來的聲音回頭冷冷道:“不跟過來?”
說這話時她竟勾了一下嘴角,掀起一個有些陰冷的笑。
她說這話時眼睛格外冰冷,聲音幽遠好似警告。
聰明人這時候就應該轉身就走,可誰叫裴宣好奇極了。
好奇心害死貓啊。
她快步跟上前:“臣來了。”
子書謹沒有任何意外,嘴角平直緊繃朝著地下石階走過去。
深入地下的密道有很明顯的土腥氣,鑲嵌在頭頂的夜明珠保證了黑暗中的光亮,並不刺眼,出手豪奢。
這是一條很長的甬道,越往前走越能感覺到一絲陰冷,地表上的燥熱和沉悶早已不見蹤影,這裡冷的裴宣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指。
深入地下的密道有通風口,夜風微微掀起裙擺,送來一些不太好聞的味道。
很重的香薰的味道,夾雜著奇怪的腥氣。
一直過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時間,她們終於走到這密道的盡頭,這是一處寬敞的石室,被堆砌成紫宸殿寢殿的模樣,一般無二的還原了其中擺設。
不,準確來說是五年前先帝在位時的擺設。
先帝用過的桌子、擺件、先帝喜歡擺放的花瓶,先帝收集的一匣又一匣真金白銀,她的小金庫,甚至還有一截熟悉的簪子......
目之所及盡是熟悉之物。
裴宣眼皮跳了一下,目光轉向對應寢宮的床榻,那裡鮫紗輕輕搖晃,柔軟的紗幔下是一層又一層堆疊的冰塊,在這樣盛夏的天氣裡散發出令人心驚的寒意。
裴宣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哪怕心中早有所料但真到了這裡她還是猶豫了一下。
她很清楚掀開會看見什麼。
子書謹站在一旁,沒有開口說任何話,這時候反倒露出個笑來,影影綽綽看不分明,似是嘲諷:“這就怕了?”
裴宣輕輕吸了一口氣,手撥開紗帳露出早有預料的一張臉。
——那甚至不能算一張臉了。
面容腫脹青紫,滿是紫紅淤斑,隔的遠只能聞到淡淡的腥氣,隔的近就能發現那是屍體腐爛的味道,哪怕用再好的香料也遮掩不住。
存放多年的屍體早已變形腐爛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味道,腫脹模糊的五官再看不出昔日的半分活潑靈動。
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氣從指尖攀爬而起。
——那是先帝裴宣的屍體。
子書謹竟然 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偷盜她的屍骨,沒有讓她葬入皇陵入土為安,而且就藏在紫宸殿的地下,這整整五年,日日夜夜她都在與這具屍體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