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敢說的呀?這話太重了,她不敢落筆,怕萬一惹子書謹不高興罰她抄個千百來遍手就算是殘了。
她的手好不容易恢複可不能出事。
但說話要講究委婉。
“因為臣對太後的勸慰重在前一句,臣觀太後每次用膳都進的不多,如今天下大任加於太後一身,太後更要保重身體。”
“那你日後同哀家一同用膳。”子書謹平靜的做了決定。
挖了坑結果自己掉進去的裴宣:“......是。”
就當免費蹭到太後的飯了,太後的禦膳肯定比她一個芝麻小官兒的好。
墨汁已經幹了,子書謹握著她的手去蘸了新墨,又換了一張新宣:“你的字很浮躁,在想些什麼?”
那可太多了,你除夕夜發現誰漏了馬腳?裴家和我那便宜舅舅到底有什麼陰謀?誰這麼恨裴靈祈?以及你放小不點出宮究竟是疼愛女兒還是拿她當釣魚的魚餌?
我呢?我是魚餌還是魚鈎?你認出來了是嗎?還是沒有,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以及京城的風水是不是有問題?為什麼我每次一靠近這兒就會倒黴?簡直是心力交瘁啊。
但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回答太後的問題,隔的太近騙她容易被拆穿。
裴宣思襯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有些事臣暫時還沒有想通。”
很多已經想通了,但還有一些不能立即做出決定,例如,去留。
“那就不必想了。”子書謹握著她的手提筆,還是司馬相如,這一次寫的是《鳳求凰》。
“一切有哀家。”她用一種平靜的語氣開口道,這對於子書謹來說當然是很容易的事。
天下是一場棋盤,風雨晦暗,無數棋子奔走反複,企圖爭出一片青天,她從來只是注視,也許在她眼裡所有人都不過只是跳梁小醜,
她才是如今這個天下的執棋人。
十七歲的裴歲夕能有什麼煩惱的事呢?於她而言的暴雨傾盆,在太後眼裡不過是天上零星幾滴小雨。
太後永遠可以為她承擔,給她兜底,無論她闖出怎樣滔天的禍事。
好自負啊子書謹。
可她知道這是真的,只要她在任何時候放棄掙紮無論是做裴宣還是裴歲夕都能有個好下場,太後已經有了天下,想要彌補起有所缺憾的愛情,讓她滿足一個江山美人全在手的願景。
可子書謹你忘了嗎?你也教過我,命運只能掌握在自己手裡,放在其他任何人手裡都是不保險的,隨時有傾覆的危險。
尤其是你。
裴宣正想著子書謹已經帶著她的手寫完了最後一句。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嗯?半夜與我互相追隨誰又會知道?
這句不對勁吧?
好在子書謹已經握著她的手換了一張宣紙:“今日有不少人去拜見你?”
原來是來查我收禮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