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副怏怏的樣子看的子書珏搖頭:“當面首最重要的是討太後歡心,這世上願意給太後治國獻策的人可太多了,不缺裴大人一個,太後缺的是個熨帖的身邊人。”
她解下披風披在裴宣身上,俯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又為她拂去肩上落雪。
“太後缺的是一個知冷知熱,冷了為她添衣,閑時為她烹茶的人,裴大人若做的到又何愁仕途不暢不能家財萬貫呢?”
子書珏退開些許,笑意盈盈:“有了太後的信任才好辦事啊,裴大人。”
她的披風果然暖和,雪域來的紫貂一塊皮毛就是上千兩銀子,不暖和才是怪了。
怪不得這貨貪成這樣還沒被抓進天牢,有這個覺悟不青雲直上才是有鬼啊,怪不得是太後身邊 第一寵臣,頭一個的奸佞。
裴宣心悅誠服:“下官受教了。”
鄭牡丹看看人家,你真是八輩子拍馬也追不上啊。
我下次看見子書謹就撲上去抱住她的腿獻媚,說不定會因為太不像先帝被一刀放生。
“這才對嘛。”子書珏露出孺子可教也的欣慰眼神贊許的看了她一眼,這才揚長而去。
我就是想獻媚子書謹也不一定要,再說我都觸怒她了,還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兩說的事。
剛剛勇氣上頭也不覺得冷,現在一冷靜下來是真開始覺得冷了,裴宣哈了口氣,裹緊了身上的披風,今日大雪,再這樣跪下去說不定這兩條腿真得廢了。
裴宣低垂眉眼,不自覺的雙手交疊搓了搓雙臂然後閉上雙眼補充力氣,減少熱量消耗。
直到她發現不再有雪落在她周圍。
雪停了嗎?
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襲薄墨灰的雀金裘,內裳的蟬翼紗隱隱約約好似天邊一抹薄雪。
好貴的料子,這裡地勢低窪,積著雪水,容易沾濕,她忽地伸出僵冷的手託了一託那料子。
“太後怎麼到這兒來了?這裡陰濕寒冷,太後莫受了風。”
她這話是很真心實意的。
她有點要臉不想讓人看見她的笑話嬉笑她,特意在紫宸殿外找了個簷下不起眼的角落跪著,沒想到太後和寧侯不辭辛勞接二連三的來。
她說的真情實意,但子書謹聽來卻難免帶了怨氣,她在這兒跪得,偏自己來見她不得。
子書謹眉頭微蹙,忽地開口:“你覺得哀家很苛刻?”
裴宣深吸了一口氣:“那些話不過是臣一時考慮不周的胡言亂語,是臣口不擇言,太後不必介懷。”
她服軟了。
可子書謹沒有感受到任何快意,在那一瞬間她只感到一陣揪心的痛楚。
裴宣畏懼她,怕到想遠遠的離開,她清楚,她的宣宣像一隻給自己背了一層厚厚龜殼的烏龜,她嬉笑怒罵但卻看不見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都是她教給裴宣的,教她帝王心術教她不動聲色,可是她從未想過有一天,當她看不懂裴宣在想些什麼時她的心會這樣痛。
她從來學的很好,她學的這麼好,好的讓教她的老師感到心痛的地步。
在剛剛那一刻,在因為裴靈祈病重的事上她好像終於鼓足勇氣探出了自己的龜殼,只是現在又原封不動的縮了回去。
“這是你的真心話?”子書謹語氣很陰沉,蒼白的唇幾抿成一線。
“臣待太後之心日月可鑒,從無虛假。”好聽話誰不會說?
與其跟子書謹硬碰硬還不如自己保住命私底下補貼點裴靈祈來的容易。
只是糖來的容易其他的方面呢?她還是幫不上任何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