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周濟泡在浴桶裡,小皇帝的話一字不差到他這。
許久,他喜怒不辨道:“小皇帝終是長大了。”
開始圖謀算計,絲毫情面情分都不講,比先皇還要出類。
二月摸摸腦袋:“方才,主子也是這麼說的。”
周濟嗤笑一聲,仰頭閉上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凡入局者,誰能辨的清,究竟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次日,皇帝見到姍姍來遲的周濟,本想冷著臉不理會,卻見他在外同小夏子問詢幾聲,遂轉身就離開,再也忍不住。
“周濟。”
簾子打起,皇帝望著他,十足怨婦模樣。
“陛下。”
皇帝糾結萬分,最後輕哼:“朕遇刺那夜,你去哪了?”
“風流快活去了。”
這話,皇帝聽的十分堵。
他還沒給他臉色,他倒是先說氣話了。
“……你,”皇帝兩步走來,重重的推了一把周濟:“你走,枉費你我自幼交情,如今看——”
滿腔的發洩,在看到周濟身子踉蹌不穩時,下意識撲過去抓,卻被周濟躲開。
周濟偏頭,手忍不住扶上後脖頸:“臣身子染疾,不敢侍奉聖前,陛下莫怪。”
春衫薄,冬日的毛領卸下,因此周濟偏頭時,脖頸下蔓延的花枝,輕而易舉被皇帝看到。
那抹豔紅,如針一樣刺在皇帝心頭,他忍不住後退一步。
訥訥道:“朕以為,你是生氣表……予執,還有錦衣衛的事。”
“所以陛下認為,臣故意在陛下遇刺時默不作聲,任由陛下陷入危難,好以此來打壓崔大人和高指揮?”
皇帝下意識搖頭:“你不是。”
誠然周濟霸權專橫,可他光明的很,要什麼不要什麼,一開始就會說的清楚。
周濟不知是否該欣慰,勾了勾唇:“陛下,無論您做什麼臣都支援,只要您平平安安,臣便知足了。”
若是一不小心死了,殘了...豈非無趣。
皇帝神色動容,細看下發現,周濟今日塗了唇脂,那是往昔他最不屑的東西。
愧疚,如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他牢牢抓住。
而密網的中心,是父皇垂危時說的話,在岌岌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