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蟄伏小皇帝頭頂,最喜歡看的,就是李氏皇帝掙紮時做出求生舉動,盡管又蠢又傻。
沈清臣忍不住發笑,為何如此清楚?
許是因為,他也是這麼一個人。
他是站在明月清風下的人,可他非善類,他虎視眈眈皇朝,卻只是因為私仇。
他家國情義捆綁在身,他不能去禍亂父輩,兄長護佑的山河和百姓,可他又豈會讓李氏暢快。
他不能。
有時他很羨慕周濟,可以肆無忌憚放出自己的惡,盡管這個人惡的不那麼徹底。
如今他不羨慕,每一個放肆執念下,都是對過往的意不能平。
他想要撫平他傷痕,若是做不到……至少可以給周濟保護,讓他繼續肆無忌憚下去。
“李氏薄情寡義,我們就該讓他——永不安息。”
李氏子孫,亦該不得善終。
錦衣衛一步登天,比起高啟山來薛凱最是暢快。
“大人。”
高啟山明白他的隱忍和屈辱,手壓在他肩膀:“陛下有令,要錦衣衛先去定國寺部署,你親自帶人去,務必小心。”
薛凱笑著:“大人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取了腰牌,點上兩隊人,意氣風發的甩鞭賓士。
高啟山仰頭,春陽穿過那棵大樹落在眼前,一如往年。
“督公,您可別那麼著急才好。”
三月初十,先帝,忌。
定國寺,天子,太後駕至,百官跟隨在側,滿寺錦衣衛扶刀走動,只要一點異樣,就會被這群人壓刀拖走。
大主持在正門迎接貴人,崔太後今日素衣銀簪,如秋風枝頭的霜菊,清雅而高潔。
一行人問安後,大主持引著率先去正殿,小皇帝臉上無笑,帝王威儀正一點點流露出。
可當琉璃廊下朱紅身影出來,他頓時如鳥兒歸巢,威儀全失,盡是小兒玩樂之態。
“周濟。”
沈清臣眼皮一掀,看到小皇帝拽著周濟胳膊,眼底閃過憂色。
“周濟,你不是趕不回來嗎?怎麼不先回宮,朕都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你想不想朕?”
“陛下問的如此多,臣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小皇帝仰頭,周濟滿臉溫柔眼裡發光,他不由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