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還生氣的話,他會在大半夜抱著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來到自己門前輕輕敲門,門剛開啟的瞬間就被他一隻手抱起來,東西落一地,他卻反手關上門在長安的臉上蹭蹭,又輕輕碰了碰鼻尖道,“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哥哥錯了。”
他抓周抓的是笑逐臣的手。
是他主動放棄的這隻手,他有什麼資格委屈呢……
思緒沉浸在黑夜中長久地不肯出來,直到笑逐臣叫了他一聲,長安驟然回神,“怎麼了?”
笑逐臣很清楚這須臾之間他在想些什麼,他每次發呆都是在想著過去,過去有什麼好,笑逐臣突然咬牙,連聲音都變得冷淡了些,“把藥給我吧,吹這麼久也該涼了。”
“……”
之後的兩日,笑逐臣喝藥變得安分了些。
自長安回來之後笑紅羅就沒再出現過,估計是怕被罵。
大哥就算了,安安在那之後也沒再來看望過自己。
這兩日都是溪姑照顧自己,下人們都被她遣散了去。
溪姑是長安的奶媽,這些年一直都在照顧族中長老,笑逐臣問過她,她說是小少爺讓她來的。
笑逐臣心覺奇怪,卻也沒有再問什麼,只當是安安不想見他。
“溪姑,這兩日,安安在做什麼?”不過短短兩日光陰,他便忍不住問了溪姑。
溪姑放在上腹的手很細微地抖了抖,隨之面不改色道,“回主子的話,小少爺在閣中處理那些您生病這段時日還未處理完的事宜。”
聞言,笑逐臣臉色瞬間凝固,屋裡的燭光似乎察覺到今日的不尋常忍不住顫了顫火光。
“溪姑,你這兩日有意避免讓我與屋中下人接觸,究竟為何?”
溪姑盯著他看了許久,閉著眼睛跪下來,沉默不語。
見她如此,笑逐臣呼吸猛的一抖,扶著書案拔地而起,“安安怎麼了?”
溪姑不忍心道,“小少爺他,前日一早便回了族中……”
“他回族中幹什麼?!”
笑逐臣總能把一切感情用院裡的槐花掩蓋過去,不正常的佔有慾,甚至過分的保護欲,超出的感情理所當然地被他歸順在紮了根的槐樹裡。
槐花和槐樹纏繞合糅,花落了以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端倪。
笑逐臣總怪自己,總琢磨著是不是自己的問題,後來才意識到是自己溺而不自知。
當他意識到這些的時候,當初那個怕雷聲哭著要他抱著睡的小孩子早已學會了成全和放下。
自己懊悔不已又自私地想要去追回,甚至拿命威脅他留下來。
他卻狠心回贈了自己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笑逐臣這些年總是在想,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不該送他去安州。
夜半。
族中祠堂。
長安渾身是血,直直地跪在祠堂,他已經跪了兩天兩夜。
門外一陣騷動,一轉頭就看到笑逐臣淚流滿面,渾身顫抖地朝他撲過來。
長安穩穩接住他,看著笑逐臣的淚水黏在臉上,渾身亂七八糟的樣子,他當時真的很想俯下身去吃掉懷裡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兩個人都跪在地上,不小心碰到了身上的傷,長安疼得輕抽了一口氣,笑逐臣立刻松開,不敢抱他太緊,看清了他一身的鞭傷,笑逐臣哭得更加崩潰,“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長安抹去他的眼淚,異常冷靜,“哥,你不用去娶你不喜歡的人了。”
捱了一百二十鞭,替他求了一個自由。
還挺劃算。
笑逐臣卻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