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不語,只是沉默許久,扯著苦笑跟崔來英徐徐道,“他有一位未過門的妻子,我見過她,她的愛慕勝於我,如今大哥跟羽師父還沒安定下來,大哥二哥又都是家族裡嫡系的頂樑柱,兩位哥哥不懂事,他們總不能因為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我,和他們真正該親近的親人分道揚鑣吧,那些長輩在我幼年時對我好之又好。”
“來英,我不能這麼自私。”
既然認準一條路,就別去打聽要走多久。
這是以前在學堂彥師教予他們的。
那天風和日麗,九人行慢慢成了四人行。
後來笑逐臣終於在一個暴雨天撐不住身子暈倒在了火燈書案。
四人行又成了三人行。
仇未瀾和路堪言在途中幾乎不怎麼說話,契春的話比較多,時常跟他們說說笑笑,仇未瀾偶爾也會插兩句,路堪言時不時會應一聲,但也不是句句都應,挑著來。
深秋傳來小呆魚的訊息,仇未瀾也回了安州。
此年歲寒來臨之際,路堪言和契春去了珈藍寺。
聞著淡淡的香火味,契春坐在臺階邊看著香客們在為自己的願望祈福,路堪言站在他身後的平地上,抬頭的時候恰好撞見寺裡的貍花貓跳上牆簷。
“堪言,契春,你們怎麼在這裡?”羽君安的聲音多少帶著點驚喜,他還以為此生不會再見到他們呢。
契春站起來,拍了拍褲腿,“大師,好久不見,我們來瞧瞧你這珈藍寺。”
“瞧著如何?”
“甚好。”
羽君安將他們請進屋裡,做了一桌子好菜將二人好吃好喝地供著。
夜宿寒寺,路堪言做了一個夢。
夢醒之後便睡不著了,一個人坐在床邊發愣。
他們睡的通鋪,本來羽君安給他們安排了單獨的房間,但他們拒絕了。
一個房間裡睡了七八個男人,路堪言睡最北邊的位置,契春就在他旁邊睡著。
這些男人時常留宿在珈藍寺,睡覺時都很安靜,沒有打呼嚕的習慣,倒是他和契春睡覺時呼嚕聲有點大。
半晌過後,契春翻了個身,微微蹙眉,像是做了壞夢,緩緩睜開眼,瞧見路堪言在黑暗中呆呆坐著,摁了摁眉頭,輕手輕腳地坐起來問他,“怎麼了?”
路堪言搖了搖頭。
看他的狀態,契春沒了想要繼續入睡的心思,他撩起頭發,打了個哈欠,瞧了瞧門窗,道,“要不出去走走?今晚月亮看著還挺圓的。”
等了許久,路堪言回了一聲“嗯”。
夜裡的珈藍寺下著雨,寒風刺骨,二人各自撐著傘。
風雨燭滅,年少執傘。
他們說著什麼,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佛門前。
老遠就看到大祠堂裡燃著稀疏的燈光,二人對視一眼,有些疑惑,夜都這般深了怎麼還有人拜佛?
他們走近一瞧,是個留著長須白發蒼蒼的老人,身上也髒兮兮的,估計是哪裡來的叫花子寒夜裡沒地方歇著,跑來夜宿山寺。
路堪言和契春跨步進門,他都沒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