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細細一看這根紅繩跟普通紅繩又不太一樣。
這是……
一年前阿崽收回去的那根曦鐵鎖鏈?
他是怎麼將無堅不摧的曦鐵煉製成這般柔軟親膚的紅繩的?
驚疑之際,路堪言端著兩碗麵進門來。
顧諒見此連忙下床,穿好鞋襪走到桌邊乖乖坐好等著阿崽的投餵。
路堪言把碗放在他面前,拿了勺子給他,最後還要提醒他一句,“燙。”
顧諒感覺自己都快廢了,不顧形象地抱著碗嗦了幾口麵食。
“顧諒,今日冬至。”
“怎麼了?”顧諒絲毫沒察覺到什麼,只顧著碗裡的面條,好吃好吃。
“顧諒,生辰快樂。”
“……”顧諒吃麵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旋即開始狼吞虎嚥地大口吃著,腦袋也埋得越來越低。
路堪言只是靜靜看著。
直到顧諒吃完麵,湯也喝得一滴不剩,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只好持著木筷往空碗裡夾了夾,夾不起來面才繼而發現他的手捧著碗抖得厲害,肩膀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須臾,路堪言把自己還沒動過的麵食推過去,“顧諒,我的給你。”
顧諒低著頭,幾乎是用搶的把路堪言推過來的碗迅速扒拉過來繼續大口大口吃。
他自己都不記得還有“顧諒生辰”這個東西,路堪言卻記得。
算起來,今日是顧諒這遙遙三十年來,過的第四個生辰。
顧諒抬眼,“有——”
糖葫蘆嗎……
眼前的糖葫蘆被路堪言拿著放在離顧諒很近的位置,近得能聞到那股酸酸甜甜的滋味。
對視的一剎又是慌亂,顧諒好像要在路堪言面前委屈地落下淚來。
哭到眼前模糊,哭到長發散落肩頭,哭到滿目荒涼無定所。
物是人非,種種人事皆能在光陰裡消散得無影無蹤。
顧諒真的怕極了這種感覺。
三日後,大雪朔風,堪堪無聲。
無人知曉的夜裡,司馬家遭人偷襲,宋炙和花檀欽的小兒子花如錦為保司馬家的弟子撤退而戰死蓬萊。
司馬明清傷心過度昏迷不醒,花檀欽他不許任何人碰他的夫人。
包括他們的小女兒。
司馬明清為了司馬家操勞了一輩子,她的一切都該由作為丈夫的他來照顧。
雪夜終時。
花檀欽把她的腳捂在懷裡,路堪言匆匆趕到時,只見到那個往日裡性格耿直得不可一世的外祖父表情呆呆地念叨著。
“清清啊,怎麼腳涼的,捂都捂不熱……”
一轉頭看見路堪言的時候又痴痴笑了笑,“清清啊,你看言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