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後的陽光像融化的金箔，黏在老舊的居民樓外牆上。
沈知願拎著水果上樓，塑膠提手在掌心勒出淺淺的紅痕。
學校裡，從學生會小棟樓出來，他收到了原身外婆的訊息。
大致意思就是讓他下午有時間回來一趟，家裡做了點吃食，讓他帶回宿舍給室友嘗嘗。
字裡行間透著的家常，讓他心裡泛起一點微妙的暖。
他站在402門前，抬手敲了敲門，門內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接著是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
門開了，滿頭銀發的向玉萍站在門口，陽光從她身後照過來，在她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她看清門口的人時，笑容緩了一下，眼角的皺紋似乎更深了幾分。
“誒，我家小願回來了，快進來。”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拉開防盜鐵門時，生鏽的鉸鏈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像是老人關節的呻吟。
沈知願走進屋內，將水果袋輕輕放在鋪著藍白格子桌布的桌面上。塑膠袋與布料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回來了，還帶什麼水果。”
向玉萍背對著他關門，嘴裡突然絮叨地說了一句。她按下門鎖的暗拴時，手指明顯抖了一下。
“你先坐會兒，外婆去給你倒杯水。”話落，老人按下暗拴，背對著沈知願，走進了小廚房。
沈知願拉開椅子坐下。
廚房傳來瓷杯碰撞的脆響，像是有人失手打翻了糖罐。
沒多久，向玉萍端著一杯橙汁出來，雙手微微顫抖，橙汁在杯子裡輕輕晃動，泛起細微的漣漪。
也不知是不是沈知願的錯覺，總覺得老人拿著杯子的手有點晃蕩。
“來，喝點果汁潤潤口。”向玉萍將杯子遞給沈知願，眼神裡透著一點難以言明的情緒。
沈知願接過杯子，指尖碰到老人冰涼的面板。
橙汁入口的瞬間，他敏銳地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苦味，在甜膩的橙香中顯得格外突兀。
他皺了皺眉，剛要開口，刺耳的手機鈴聲突然劃破室內的寂靜。
向玉萍看了眼來電顯示，抓起手機，她快步走向陽臺，差點被自己的拖鞋絆倒，踉蹌了一下才穩住身形。
“我…我去接個電話。小願你慢慢喝。”
沈知願放下杯子，液體在杯中不安地晃動。他走進原身的房間，動作利落地將電腦和書籍收進淺灰色的電腦包。
當他拎著包來到陽臺門口時，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讓他踉蹌了一下，手中的電腦包突然變得千斤重。
透過玻璃門，他看到向玉萍佝僂的背影。老人枯瘦的手指緊緊攥著手機，指節發白。
“紀小姐，我已經讓他喝下去了，我的兒子，你能不能......”她壓抑的啜泣聲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哀求，像一記重錘，砸在沈知願心上。
電腦包從指間滑落，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視野開始扭曲，太陽xue突突直跳，心髒在胸腔裡瘋狂撞擊，每一次跳動都帶來尖銳的疼痛，像是有人用鈍器在敲打他的頭骨。
向玉萍轉身時，看到沈知願蒼白的臉色和逐漸渙散的瞳孔，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小願......”她眼裡滿是愧疚和痛苦，淚水在她溝壑縱橫的臉上蜿蜒而下。
沈知願死死抓住門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軟肉。
也不知道是什麼藥短時間這麼強，他張了張嘴，卻只發出一聲氣音：“你......”
一陣天旋地轉後，他的膝蓋重重砸在地板上，意識像被抽走的絲線，一點點消散在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