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魏斯言,我現在真的沒有爸爸了。
他恨孟遠,可是就算再恨,就算再不願意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他的潛意識裡也知道,他有一個爹,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甚至不知道回不回來。
在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現在,這些未知都已經成為了定局,既給了孟遠一個結局,也給了孟停晚一個結局。
他從現在開始,是真真正正的失去了爸爸。
即使從未真正擁有過。
孟遠的案子,按照規定,靜海市公安局辦理完手續,要移交到犯罪地進行辦理,也就是靜海北面的潮安市。
這個案子證據完整,犯罪事實清楚,審問過程中孟遠也沒有狡辯,直接認罪,進度很快,從孟遠在靜海被抓到收集證據,最後再由潮安市人民檢察院提起訴訟,前後不超過五個月。
開庭那天,孟停晚期末考剛考完最後一科,馬上放暑假,齊梅早已請了假,連夜去到潮安,作為旁聽人員進入庭審現場,全程觀看了孟遠的判決。
她在法庭上看見了帶著金屬手銬,面色頹廢滄桑,毫無血色的孟遠。
太多年沒見了,她差點都不敢認。
差別太大了,和她年輕時第一次見到的意氣風發的孟遠一點也不一樣。
她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面前這個帥氣的年輕人,美麗皮囊下,藏著的究竟是一顆怎樣的心。
最後孟遠因犯故意殺人罪,損壞屍體罪,同時加上逃逸,拋屍等情節,幾乎無減輕處罰的空間,被判處死刑。
審判長的法槌敲響的那一刻,孟遠腿軟得站不住,當場倒在地上。
孟停晚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他的雙手幾不可見地顫抖起來,不過聲音卻意外的平穩,對電話裡的已經坐上回程車的齊梅說:“知道了。”
在他身邊的魏斯言卻很快察覺到他的情緒,輕撫他的背,以示安慰。
“孟遠說他要上訴,”孟停晚嘲諷地笑一聲:“他還不服,他有什麼不服的?”
他們現在正在高鐵站,等待回到雲城的列車發車。
孟停晚閉緊了雙眼,魏斯言在他旁邊也不說話,靜靜的陪著他。
片刻後,孟停晚睜開眼,說:“我要去潮安,現在就去,我得再見他一面。”
“好,我陪你。”
他們很快改簽了車票,在當天晚上九點到達了潮安。
當晚孟停晚預約了看守所的探視,第二天就上午,就隔著厚厚的一層玻璃,見到了孟遠。
孟遠比上一次孟停晚見到他時瘦了很多,頭發剃掉了,穿著統一制式的囚服。
看見孟停晚的一瞬間,孟遠愣了愣,隨後拿起了面前的電話。
“很意外看見我來嗎?”孟停晚看著玻璃那頭的孟遠。
他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那雙混濁的眼睛盯著空洞的一點,明明才五十歲不到的年紀,此刻卻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你要是不想說話那就聽我說,”孟停晚說:“就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你當時帶走的那張卡現在已經還到了我媽手上,她會用那些錢幫你還債,”孟停晚目光沉穩:“卡裡的錢比當時少了一些,你用在哪裡就不和你追究了,那些錢用來還你的賬還不太夠,我從我這裡出了一點……”
他停頓一下繼續說:“我出的這三千塊錢,也算還給你吧,畢竟是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也就值這麼點錢。”
孟停晚問他:“你後悔嗎?”
孟遠麻木無光的眼神在聽見這句話後微波動,孟停晚知道他聽進去了。
他是後悔的,只是不知道他後悔的是不應該做這麼多錯事,還是不應該這麼不謹慎讓監控拍到了他的身影,從而被抓住。
“你不會覺得遺憾嗎?”孟停晚似乎真的很想知道:“你五年前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雲城吧?你不會想家嗎?”
孟遠猛地將眼神轉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