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宣洩
八點下課，天早早地就黑了下來。
孟停晚踏上灰暗破舊的樓道，天花板上的聲控燈用再大的音量都沒有叫亮，潮濕發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裡，樓梯扶手是生鏽的，大片的牆皮是脫落的，唯一的光源是從積滿灰塵的狹小窗戶透進來的月光。
有一瞬間孟停晚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雲城城南。
不過這裡比城南還要破舊得多，至少南橋街的小巷裡，還有人煙的出現。
而這裡安靜到感覺只有不是人的東西在住。
這一片是靜海大學城旁邊的舊城區，大學城以前是郊區，以前靜海的各個大學都分散在城市的東南西北，前幾年才規劃建設出現在的大學城。
可能是因為靜海經濟發展飛快的原因，它的舊城區荒廢得比雲城更快，以前這裡的居民早早地就搬了出去，隨著時間的推移，舊城區越來越空，直到現在，只有寥寥幾戶人家還住在這裡。
而靜海政府已經把這片落後於整個城市水平的地方納進了進一步的規劃中。
而孟遠給的地址，就是這個空蕩蕩的老城區中的一間出租房。
剛才孟停晚走過了底下的三樓，其中有兩層的聲控燈不知道哪一年就壞了，到了第四層才勉強叫亮了一盞昏暗的燈光。
“501……”孟停晚默唸著，抬起頭看門上的門牌號。
最後在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前站立。
孟停晚望著那扇門，上下審視了一下，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眼裡卻透露出一絲冰冷。
然後他皺起了眉。
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微微顫抖的手，他敲響了門。
“誰？”門裡面傳來警覺的聲音。
許久沒有聽見的聲音，和記憶裡有些相同，不過增加了一些掩飾不住的蒼老和沙啞。
孟停晚的眉毛皺得更深，他不是很想和裡面的那個說話：“我。”
裡面傳來腳步聲，在門口停頓了一下，應該是在從貓眼往外看。
隨後，門被開啟。
孟停晚看到門裡的人的時候，愣了一下。
如果說他的聲音和記憶裡的還有些共同點的話，那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和他印象裡可以說是完全不一樣。
他的頭發有些長，前額遮擋住眼睛，一看就知道是許久沒修有剪過，下巴上沒有清理幹淨的胡茬，泛著油光的臉，泛黃發舊的白色體恤，都透露出他都不修邊幅。
整個人的神態看上去很疲憊，眼下有著厚重的眼袋和黑眼圈，睜不大的眼睛能看出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他本來以為，這麼多年後，再次見到孟遠，他一定會沖上去給他一拳，然後拉住他的衣領質問他。
不過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孟停晚卻覺得非常非常累，雙手垂在腿邊死死握成了拳頭，撥出來的氣都帶著顫抖，甚至覺得有些想哭。
鼻頭有些泛酸，他死死盯著面前這個陌生又熟悉到男人，彷彿把所有的委屈和恨意都藏在眼神裡。
和記憶裡的差別太大，如果不是看到了和他自己有幾分相像的眉眼，孟停晚幾乎不敢認，也很難想象這些年他在外面經歷了什麼。
想來也過的不會好。
不過這都是他自己活該。
在看到孟停晚的一瞬間，孟遠先是上下打量他了一番，然後移開目光，睜大眼睛在四處看了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