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很不懂事。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城南的花店裡，孟停晚給他說過的話。
“你就是太懂事了，不喜歡把問題推給別人。”
行吧，他受夠了。
叛逆就叛逆吧。
其實他一直都是叛逆的。
兒子出去讀個書回來說自己交了個男朋友，這樣的情況發生在任何一個家庭裡，造成這樣的局面都不是意外，只是剛好發生在他家。
他的父母從來沒有真正尊重和理解過他。
因此他也無所謂了，撕破臉吧。
魏易好像氣得表情都繃不住了，他快步到魏斯面前，說：“我剛才在外面還以為我看錯了呢，結果居然是真的啊？魏斯言你長本事了是吧？上學期間談戀愛就先不說了，居然還搞同性戀，傳出去我們家的臉還往哪放！”
“我二十了，”魏斯言的語調依舊沒有變化：“十八之後談戀愛就不算早戀，而且我喜歡誰是我自己的自由。”
“你還敢頂嘴！”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落在魏斯言臉上，留下了刺眼的紅印。
久久沒有說話的沈玲華彷彿現在才搞清楚情況，她聲音顫抖著：“是誰？”
她生氣從來不大喊大叫，從來都是心平氣和又不容反駁地表達怒火。
只有這一點能保持她作為一個大學老師的氣質。
她看著魏斯言：“是誰？是不是那個孟停晚？是不是？我有沒有說過讓你少和他來往，你不聽話，現在他把你帶壞了怎麼辦！”
魏斯言討厭別人這麼說孟停晚，他說：“不是他把我帶壞的，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孩子。”
屋子裡一瞬間陷入詭異的沉默，魏易和沈玲華不再說話。
因為他們愣住了，在他們眼裡，兒子雖然不是總是能做到最好，得到第一，但還是名列前茅，本質上還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
現在從他們認為的這個“好孩子”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難免沒反應過來。
眼看父母都不再說話，魏斯言繼續說：“我知道這樣的事情對你們來說不太好接受，事實上對於任何的父母都很難理解，我應該找一個好的時機，溫和大方的向你們坦白，就算像現在這樣被發現之後，我的態度也應該軟下來，不應該這樣強硬，可是你們知道我為什麼像這麼做嗎？”
他冷冷地笑了一聲：“因為你們其實從來都沒有尊重過我，從小到大，所以我覺得沒必要。”
魏易和沈玲華彷彿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麼，愣愣地看著他。
“小學的時候我考了全班唯一一個九十五分，回來你們問我為什麼會丟掉五分，初中的時候我拿著跳高的二等獎，不小心在家裡被椅子絆了一跤，你們問椅子砸壞了怎麼辦，到了高中，我的成績穩定在年級前五，你們還是不滿意，可是所有人都誇我優秀，除了我的父母。”
他停頓一秒，看著表情凝重的他的父母：“我是真不明白該怎麼讓你們滿意。”
“我記得之前認識過你們的一個學生，他說你們在學校裡都心平氣和，就算做錯了也不喜歡對學生發脾氣的，那我不知道，對待別人家的孩子你們可以做到，那為什麼對待自己家的就要這麼嚴苛。”
魏斯言說：“是我從小沒有在你們身邊長大的原因嗎？沒有養過孩子，就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好了？那這樣我還不如一直在城南待著。”
一口氣將壓抑在心底這麼多年的想法全部託盤而出，魏斯言長呼一口氣。
沒有去管沈玲華小聲啜泣聲和已經降到冰點的氣氛。
他內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