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緊緊繃著一根線,即將斷裂,現在仍然藕斷絲連。車前窗承接著被水痕扭曲的光影,雨刮器越刮越模糊,在一片迷幻的金光色彩裡,阮寧的心髒在隱隱抽疼。
生之慾在精神世界緩慢坍塌,另一個自己卻在緊撐著不放,渴慕有一個人能短暫地救他。
卻是徒勞。
吳捷察覺到了阮寧這段時間的魂不守舍,他戳了戳阮寧的胳膊,小聲詢問:“這幾天怎麼不見你追在弋桐身邊了?”
阮寧從恍惚裡回神,茫然看向他。
吳捷皺眉:“你怎麼老是走神?”
“太累了。”阮寧錯開他的目光。
“是不是熬夜複習了?”吳捷笑他,“這麼用功到最後也只是擦邊及格,你還不如我。”
阮寧沒有多餘的心力應付吳捷,提了下嘴角一笑了之。
老師在臺上滔滔不絕地講著枯燥沉悶的世界電影史,阮寧趴在桌子上耷拉眼皮。
吳捷有心讓他放鬆,趴在他耳邊說小話:“晚上一起去吃飯唄。我前不久發現了家餐廳,還不錯,裡面不少菜也很適合你。”
阮寧把臉埋在臂彎裡,搖頭。
吳捷晃他,繼續勸:“衛遠川你還記得嗎?我也叫他一起。”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阮寧眨了下眼,冷不丁問:“你怎麼和他勾搭上的?”
“……請你注意用詞,不要說得如此曖昧。”吳捷翻了個白眼,“他煩我好幾次了要約你,我再不帶著你去見他他能哭到天昏地暗。”
“行吧。”畢竟是自己無意間惹下的風流債,阮寧勉強打起精神,“就這一次。”
“嗯嗯嗯,就這一次。”吳捷忙不疊應道,餘光瞥見前面的弋桐,擠眉弄眼,“要叫上弋桐嗎?”
阮寧睨他一眼,吳捷奇怪道:“多好的機會啊,既能讓那小子以為你名花有主死心,再也別纏著我,又能讓你弋桐待在一起。”
“不用。”
“真假?終於過了愛情期?”吳捷挑眉。
阮寧扣緊桌角,冷笑:“人家心裡想著宋汝南,我幹嘛去自討苦吃。”
怎麼又牽扯宋汝南了?吳捷不解。
不過聽著阮寧酸溜溜的味道,似乎是在吃宋汝南的醋,但他又咬重了“宋汝南”三個字,像是在陰陽這個名字的主人。
吳捷分不清阮寧是在置兩邊哪個人的氣,當然按照阮寧的性格,他有極大可能是在怨兩個人。
鈴聲響起來的瞬間吳捷如蒙大赫跳起來,拍了拍阮寧的肩膀喊:“下課了下課了!”
阮寧睜開迷濛的眼醒來,臉頰有一道鮮紅的印子,眼底彌漫初醒的水汽。
不期然撞上了弋桐的眼,一如他動心的時刻。
簡直是如出一轍,阮寧還是坐在相同的位置,弋桐站在講臺。
他把掉在地上的粉筆擦放回去。
阮寧已經找不到那時令自己心悸的感覺,現在場景重演,只在心頭掠過淡淡的憂鬱。
弋桐這個人實在是狡猾,他在不經意間給阮寧展示了一間玻璃房,讓阮寧見識到了最靚麗的景色,卻不肯開啟門,只能讓阮寧繞著透明的玻璃牆團團轉。
阮寧抿了下唇,手掌撐起桌子站起來,慢悠悠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