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跟著貓來的,如果這是您的貓,那實在抱歉。」
「並不是我的貓。這家夥並不屬於任何人。」
出乎意料,對方的回答非常直爽。然後反問道:「如果是這邊的話,應該是想過羅森博格關卡,要去雷米嗎?還是從雷米過來的?」
波裡斯覺得沒必要隱瞞什麼。
「我是想去雷米,但沒有通行證,所以過不去。」
「沒有通行證?那你裝作和那些有通行證的人是一起路,不就行了嗎?」
這個方法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的確,那些商人帶著的數十名勞力,而他們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通行證的。他點點頭,想謝謝他告訴自己這些東西。但對方搶先說道:「比起給那些不認識的人錢,讓他們帶路要安全得多。」
波裡斯覺得對方猜到了自己的內心,就以古怪的表情看著對方。但因為面紗根本無法看到對方的臉。只是看得出對方個子很高。
「不管怎樣……謝謝你能告訴我這個主意。那我先走了。」
當波裡斯正想轉身,那個男人叫住了他。
「我是看你跟這只貓來的,所以這樣猜測。這家夥經常跟那些走私犯。」
並沒有問其他的,但男子繼續說道:「怎麼樣?要不要我帶你過去?」
瞬間,波裡斯起了疑心。他冷冷的答道:「您也是陌生人。其實光看外表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比那些走私犯還要厲害呢?」
男子突然望著波裡斯,笑道:「呵呵,一個小孩子還裝得挺聰明嘛。但是隨便挑釁那些陌生人就有些困難了。要是我說『居然拿我和走私犯相提並論,這個狂妄的家夥!』然後拔起劍的話怎麼辦啊?」
男子越來越說著古怪的話。波裡斯並沒有放鬆警惕,進而答道:「那我也會拔劍的。但是我不想跟你鬥,所以就此告辭了。如果有什麼對不起的地方,我先在這裡向您道歉。」
「真是的,怎麼能放棄自己的目的呢?那,走好。」
波裡斯邊走邊想,他不明白「不能放棄目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當勞力的工作並不是很輕易就能找到的。波裡斯本來就不是個善於與人打交道的人,所以很難和別人說「你把我帶過國境線吧,那我就給你二百額索」之類的話,而且也不會做一些討人歡喜的事情來讓人家硬帶著他過去。
很快就到了上午十點。波裡斯又一次見到了那個男人,而貓則不知去了哪裡。
「喲,你還沒有找到能夠帶你走的人?」
如果不是他主動跟他搭話,他可能很難認出是同一個人。現在已近夏天,而且天也大亮,但仍沒有把他的抖蓬摘掉。
波裡斯哭笑不得,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說道:「所以正在考慮要不要和你一夥。」
「哼,但我的條件很苛刻,如果想聽的話,我可以給你講一講。」
他總覺得對方那種調皮的語氣讓他聯想起某個人,但他還是打消了這沒有任何根據的猜測。
「那您說說看,如果需要錢的話,我可以給您一點。」
「我不需要錢。但可能因為我的性格有些古怪,我比較喜歡虐待人……經過國境線的那一段時間,你就裝作是我的徒弟,在那段時間內我會想盡辦法辱罵你,你必須忍受這一切,不管出現任何意外也絕對不能反抗或者躲避,直至越過國境線我們彼此分手。知道什麼意思嘛?」
這比自己想象的條件怪異許多,但聽他這麼一說,波裡斯反而覺得對方不像蓄意欺騙自己。想要敲詐人的人在對待獵物的時候會特別親切,看上去和藹可親,但這家夥正好相反。
「好,就這樣。」
他們達成了協議。
「你給我過來!東張西望什麼呢,像個小乞丐似的。能不能快點?怎麼這麼慢啊?要死不活的樣子我看連碗粥都得不到。」
「你這該死的家夥!我讓你好好呆在這裡,誰讓你四處亂跑了?連個狗熊都不如……瞧,瞧,誰又讓你那樣了?啊?」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穿衣服整潔一點嘛?都長這麼大了,連衣服都不會穿!還哭……」
「你也這麼大了,還尿床?你害得我每天早晨都要像旅館老闆道歉,連個三歲小孩兒都不如!還敢看!不準抬起來。」
「你什麼時候能讀點書啊?這裡寫的什麼到現在都不懂?我每次來這裡不總是大聲念給你聽嗎?笨蛋!羅、森、柏、格、關、卡,不是寫著嗎?」
……條件似乎比想象的難很多。
到達羅森博格關卡之前,波裡斯聽了比平生聽到的還要多的辱罵並遭受了無數次的體罰,他第一次知道還有這麼多罵人的話。但單純聽到那些謾罵與自己說的話有著不可逾越的差異。
有好幾次,他怒發沖冠以至差點失去理智,但還是忍了下去。有時感到十分委屈,但還是拚命抑制著感情。波裡斯看著這一切,同時也發現自己自尊心非常強。起初以為小小年紀都已經經歷了這麼多,挨點罵又算什麼呢?但他明白這是對自己忍耐的一種考驗。
如果僅僅只是信口開河地罵人也沒什麼,但看他無事找事,講得有鼻子有眼,實在過分至極。快到關卡的時候,周圍路上的行人都開始注意他嘀嘀咕咕的,看著長得一表人材,連教了好幾遍的字都記不住,而且到現在不會自己控制大小便等等,簡直就是弱智。
他被罵得雙頰緋紅,恨不得也去找塊面紗把自己的臉擋住。這個陌生的男人倒是給了他一件黑乎乎的鬥蓬,但很不幸的是上面根本沒有面紗,反倒使他變得更加引人注目。
「到這邊來,笨蛋!老實呆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