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爺來到這裡以前開始,我就想知道這裡的秘密。我本來是從將我買去的卡爾地卡的貴族家中跑出來的,伯爵知道事情以後就接納了我們兄妹倆,我猜想他可能想在適當的時候以蘭吉美為誘餌讓我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大概能猜到那是什麼。所以從那一天開始我開始為握住一張自己的王牌而不斷努力著。我把伯爵書齋、臥室、藏起來的抽屜等的鑰匙逐個兒弄到了手,還閱讀了一些秘密的檔案。這時少爺來了,在與少爺的目的有關的推理過程中我知道了冬雪神兵的存在,但將這些事情與渥拿特先生看見的那把劍相聯系起來則花了不少的一段時間。我全然不知冬雪神兵為何物,我讓您看的《歷史中的武具》那本書中不也是沒有提及那把劍嗎?」
就算是一本書,蘭吉艾並不會隨便勸你看地,可能他當時這樣做就是想看一看波裡斯的反應。
「我沒有直接向您承認事實,而是自己進伯爵的展覽室看了一下。而且我也看到您所看到的東西,當然做這些事情花了大概幾個月的時間,那一段時間您給我提供了仔細看那把劍的機會。」
波裡斯想到桃花飛舞的那天蘭吉艾拔劍的情形。那時他看到的是冬霜劍的樣子和展覽室裡預備的是否相同。
「如果那時少爺沒有給我講已經去世的那個人的事情,我可能會認為您也不是那把劍的真正主人,而只是為了伯爵的目的而必須這樣做。」
波裡斯不知如何回答。蘭吉艾生活得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艱難。而且他具有毫無差錯地做出每一件事情的感覺。
蘭吉艾突然說道:「現在您的疑問解開了嗎?」
波裡斯因為讓對方猜測到自己不信任對方而感羞愧。但他無論如何不能就這麼離開。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冒這種風險?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這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蘭吉艾的口氣聽上去非常輕松。
「雖然我本人沒有什麼能力,但能做得最好的事情就是能感覺力量的流向,力量從哪裡産生並且流向何處……還有最後這股力量將産生什麼樣的作用。我清楚地感覺到你就擁有一股力量,我只是想跟著你走。現在還不是爆發的時候。或許我喜歡您……」
蘭吉艾突然欲言又止,小聲說道:「老實說呢,我並不能成為純粹的人。」
波裡斯最後問道:「現在你還能回去嗎?回去了又怎麼辦?如果伯爵知道了這件事情……」
蘭吉艾好像不加思索,他搖搖頭笑著說道:「他也說過,讓我把您尊為至上,既然這是您的意志,我想他也說不出什麼。」
波裡斯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蘭吉艾做出這些事情,有可能安然無恙嗎?或者蘭吉艾如此聰明伶俐,是不是已經想好了什麼對策?
那,不要管了。
但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他也一定要走。他曾下定決心,不管那是什麼,他都要忍受整個過程中的煎熬。
即使留下痛苦,那又怎麼樣呢。
兩匹馬轉身,蘭吉艾用手指了指延伸向西面的斜坡。下面是通向白葡萄酒的産地亞拉松的路。
波裡斯頭也沒回地小聲說道:「不會忘記……一定會報答你的。」
他的馬開始奔跑,那是一個陡峭的下坡路。
「再次相遇的時候,我會直呼您的名字。」
這是波裡斯最後聽見的聲音。那個聲音被馬蹄聲給掩蓋了,變得無影無蹤。
夜再次降臨。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在向平原奔跑。可是天色為什麼會這麼黑呢?也許老天爺想把他隱藏起來而不被任何人發現吧。月光、星光,為什麼都這麼暗淡?彷佛要讓他忘掉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
他不知道自己將流浪何方,但知道決不能回頭。他既恐懼,又不恐懼。雖然像蛻變覺得渾身輕松,但背後留下的東西卻隱隱刺痛著他的心。
又是孑然一身。但比以前長大了許多。
不管這條路通向何方,他會永不放棄。
向著黑暗永遠前進。
超越黑暗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