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醒了,視野裡,是雪白的天花板。
天亮了。
床頭櫃上的手機輕輕震動,來電顯示人寫著顧晨——
下了這麼久的雪,北城好不容易放晴。
厚重的積雪融化,又被路過的行人踩實,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冰面。
總有人在這裡摔倒。
這次去法國,孫智會和他一起去。
至於歸期有多久,誰都不知道。
他從醫院出來,步伐逐漸停下。
因為那張反複在他夢裡出現的臉,現在就在他面前。
他的視線,從她臉上移到打著石膏的左腿。
神色轉變的過於明顯,何愈自然知道,親眼看見以後,他心底的愧疚和自責就像是海綿,遇水膨脹,壓在他胸口。
何愈問他:“要走了嗎?”
語氣平和的四個字,一如往昔。
彷彿什麼都沒變。
可是徐清讓,始終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咖啡廳裡,何愈攪動著面前的那杯美式,看它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是顧晨告訴我的,他說你後天的飛機,會去法國,可能要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才會回來。”
她說了很多遍很久,卻始終沒辦法說出他口中的,第二種可能。
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
顧晨還說一些別的。
他說:“你可不可以暫時先等等他,你就當他只是一時腦熱提的分手。”
“先別急著結婚。”
“也先別急著找男朋友。”
“我知道這樣說可能會很自私,畢竟他的病什麼時候會痊癒,就連醫生都不知道。”
“只是你稍微等一等他,可以嗎?”
“你是他全部的希望了,如果連你也不要他,他真的就一無所有,我擔心他到時候真的就”
情人節好像要到了,已經有人開始出來擺攤賣花。
甚至有小女孩,提著花籃進到店裡。
花香陣陣。
何愈抬眸,歪頭沖他笑了一下。
她說:“你要好好治病,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能和別的女人說太多話,每天都要想我,我也會”
可能是燈光過於明亮,刺的她眼睛酸酸的。
她哽咽著繼續開口:“我也會乖乖等你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