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琛看著我,眼神很複雜。我只和他對視了幾秒就絞著手望著腳下,心中一片茫然。從許琛說瞞了我那一句話開始,就說明了這件事即使他不是從一開始知道,至少也是很早就知道了。
“不是!”他終於說出了這兩個字。
“但你在去深圳之前就知道邱先林是唐紀德的朋友了,對吧?”我低聲說。
“嗯!”
“你為什麼又要告訴我全部的真相,其實你也可以象唐紀德一樣,隨便扯個謊就行了。甚至,你完全可以說,唐紀德被砍的事和我所認識的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戀清,我不是一個善於撒謊的人。所以,即使實話傷人,我也不會選擇謊言。唐紀德是我很好的朋友,你是我女朋友,上天似乎總愛開玩笑。”他伸手慢慢的抹了一把臉,又說:“紀德死裡逃生後,才跟我坦白了全部。他說在他感受到生命流失的那些時刻,終於明白,活著才是最美好的,所以,他讓我跟你道歉!”
“說起來,熊躍已經是我的前夫了,這些事我完全可以當成別人的故事來聽。許琛,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有點亂,先回去吧!”我抬頭看他,我想我的臉色肯定很蒼白。
“戀清!”他略著急的伸手,似乎想要握住我的手,但手抬到一半時他就頹然放下了,然後他說:“我來開車吧。”
“不用,你已經夠累了。”我啟動車子,慢慢的駛進了車流之中。
車速很快,風景飛速的倒退,就象我的人生,無法回頭的決絕。事情並沒有那麼複雜,無非就是錢的事情。唐紀德和邱先林之間肯定不會是60萬這麼簡單,能下這麼狠的手,必定是結怨已深。友情?呵呵,在利益面前,有時候就是個屁。
錢究竟有多重要?這世間眾生為了它,可以彎腰低頭,可以放棄原則,可以反目成仇。
熊躍是愛笑笑的,這一點,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哪怕是在他和他家人抱走笑笑時,我也從來沒有擔心過他會傷害笑笑,我只是怕他不讓我再見女兒。
這個曾被我恨之入骨的男人,為了錢變得沒臉沒皮,最後為了女兒又放棄錢。女兒安全後,他為了錢又沒臉沒皮的和趙麗楓和好。
所以,我不知道我該怎麼看待他了?
我送了許琛回了他的事務所,下車時他說:“上去坐坐吧,我休息一會,然後我們去吃午飯。”
我坐著沒動,握著手方向盤的手指關節都有些發白了,我才說:“不了,我媽還在等我吃飯呢。”
他便不再說什麼,我將車調了頭,然後踩了油門。
我媽問我為什麼沒帶許琛回家來吃飯,我說他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我和許琛,似乎沒有理由不繼續往下走。
但繼續往下走,我又覺得總有哪裡不對勁。
深圳回來後,他仍然象以前一樣,不忙的時候給我打電話發資訊,週六週末時約上我帶上笑笑一起去吃飯或去公園走走。
我知道他在努力的彌補一些看似不存在又生生阻隔著我們的裂痕。
趙麗楓在幼兒園前和熊躍大鬧了一場後,熊躍隔了幾天給我發了一條微信,他說,陳戀清,你和笑笑說,我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去看她了。
當時我給他回覆說:“你最好是永遠不要出現。”
這條微信之後,他沒再來看過笑笑了。
f城的五月,又到了一年初夏。
聽許琛說,唐紀德已經大好了,還說擇日上門來向我負荊請罪。
我聳聳肩說不必了,有些人,不會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