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大陣之中的地貌在戰爭裡發生了具大的變化,山脈被夷為平地,高大茂密的樹木被懶腰斬斷,露出一排排整齊木樁;地面裂出許多長十裡的溝壑,縱橫交錯。
如此嚴重的人為跡象,很難讓人想象這裡曾經的荒蠻。
視線沿著成片的木樁俯掠過去,往前五十多裡有座矮山,山上的植被已經全被燒光,岩石燒得黢黑,整座山都是光禿禿的。
山腰上有幾座半石半木的房子,這本是躲在北俱蘆洲的遺屋所建,但也已經完全燒毀。
神族人跟人的後裔,遺巫,他們對神族人還保有一線期望,在神族人出現的時候雙手合十跪在地上禱告,但神族桑劫部落乃無差別差別,連這些有一半神族血統的遺巫也沒有放過。幾個跪在地上的遺巫全都被燒成了黑炭,保持著生前最後的姿態。
天空灰暗,大地寂寥。
彷彿一切都已經喪失了生機。
一縷夜風卷著草木焚燒後的灰燼向山北吹過去,那影子就像黑色的死神。
山北有一道溪流環繞,但原本寧靜的溪流現在卻漂著幾百具泡得發漲的屍體,許多食人魚正在啃噬這些屍體,有的已經之剩下了血淋淋的骷顱。
卷過去的草木會覆蓋在溪流上,黑灰與血液混合在一起,無比的骯髒。
溪畔豎立的尖銳岩石,插了幾具神仙的屍體,整個身子呈拱形,直垂下來的頭發飄在溪流裡,隨河水飄蕩。
夜風像旅人般撫摸過這些猶如人間地獄般的景象,最終吹進了山坳裡,在奇形怪狀的石林發出悽慘的低鳴,那聲音就像是諸神黃昏的悲音,會讓人心覺得無比悽涼。
血液塗滿的大地,黑色的夜空,在這種悲音中構成了一副失去生命色彩的畫卷。
風似乎大了些。
漫山遍野都吹起了黑色灰燼。
在這座山的北面,一處坍塌的房子地下有一座新挖成的地窖,豬八戒、沙和尚、和脾氣火爆的雲裳姑娘此時都躲在裡面。
就在今天清晨,他們見證了這場戰爭。
乘著黑色大舟的神族人像是驅趕羊群般把六百多名天兵驅趕到山南,為首的木奪伸手一指,便落下來鋪天蓋地的玄陰火雨,黑色妖異的火……在這種異火之中天兵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就像無力的羔羊般被全部燒死。
而以木奪為首的神族人只是像看牲口般看著他們,直至死亡。
那時神族人的狂笑。
那種笑聲似乎還依舊在天空回蕩,張狂而冷血。
看到這幕情形的豬八戒三人心裡都是沉甸甸的,躲在地窖,一整天裡都沒人說話。
豬八戒躺在一堆倭瓜上,懷裡還抱著一顆啃了一半倭瓜,目光呆滯,偶爾身體會猛然地戰慄一下,然後有些神經質地咧咧嘴。他們已經在這個地窖躲了三天,之前摘了很多倭瓜,本以為只要安安穩穩地躲在裡面就安全了,外面的戰爭蔓延不到這兒,但沒想到今天的戰爭就近在咫尺。
那兒能安全無虞啊?豬八戒抱起來倭瓜猛然啃了一口,既然不知道何時會死,那不如就做個飽死鬼。
只是啃了兩口就全吐了出來,今天的殺人場面……太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