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略微昏暗的耳房。
幾摞半人高的桑麻紙堆在牆邊,案上橫七豎八放著近百根寫禿了的毛筆。
墨非站在案前。
手裡提的毛筆已經蘸飽了墨。
他目色如凝,久而未動,就猶如荒涯上孤立千萬年的岩石。
在寂靜了兩分鐘後才轉腕落筆。
“水通南國三千裡,氣壓江城十四洲”,十四字一氣呵成,落筆時筆鋒沒有絲毫凝滯猶豫,但寫罷之後,隨手就把這張紙放在了紙堆上。
不行,還差的遠!
他又拿起第二張紙,閉目沉吟,然後重新落筆。
近十萬張桑麻紙,百餘根寫禿了的筆,這就是他在逼仄耳房裡做的事,並非做學問,只是寫毛筆字。
歷暑而冬。
墨非的手指甚至都捏成了固定的形狀,努力幾不亞於晉代書聖,但他所求不是鐵畫銀鈎的俊逸書法,而是神韻灌注於筆墨之間。
這也可以稱之為修行,旁門而已。
八萬旁門有一共通之處,寄託,青玄寄託於劍,薩天師寄託於符籙。
一筆破仙凡時的毛延壽寄託於畫。
就連大能者如死鳳厭離,抹去西域樓蘭國所用的巫咒之術,也是寄託於命格圖騰。
若將精氣神完全寄託於一道,則可成神通,破仙凡壁障。
墨非所求正是以人之文字,破他的能夠溝通本源之力的神紋,他的精神意志力仍舊是太乙金仙的層面,若合為一處,灌注一字,神封符並非不可破。
這就是他的路!
文字,可以承載人的各種情緒,同樣也有破壁之力。
只是將精氣神灌注文字之處,沾的不是墨,而是心血元神。
他用命在搏!
系統之靈精準推衍過壽命,即便是仙力完全被封,他的壽命依舊有八百六十八年,但這幾萬張桑麻紙已經耗盡了他四百年的壽命。
等這一冬過去,他的壽命只剩下不足二百年。
……
桃花開時的一個晴天。
墨非從耳房裡出來,坐在牆根下曬太陽,眼角已經有了皺紋,眼睛也不像以前那麼明亮清透了。
桃花開,大地屠蘇,在萬物萌發生機時候,他卻有了遲暮垂老的感覺。
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