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見朱厚照,便是在人潮中,靜靜望著他許久。
阿照那時手裡拿著兩張紙,眉梢眼角氤氳酒氣,輕輕一瞥甚是動人。他不知說了什麼,惹得一旁蕭喚雲置氣。
他走到一邊的燈籠旁取了火,手中宣紙一燃。
似是點著了寒症之人心中的一絲溫暖。
那火光映著他的眸子,他無意的看過四周,卻不知道早已落入一人眼中,悄悄藏下。
那時劉瑾還滿頭大汗的領著他在西街走。光影落在他如玉雕琢的臉頰上,自是一種少年意氣的暢達逍遙。
“這位相公,放個燈吧!”
裴文德堪堪回神。
一旁攤子上,一個妙齡姑娘拿著孔明燈笑意盈盈:“上元節總要祈願的。”
裴文德沉吟片刻,嘴角含笑,提筆寫下一行字。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那姑娘輕輕念出來:“這位相公,此話何意?”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裴文德輕輕落下一個“照”字,走到一旁去火來。
“此話,是在下想一個人了。”
朱厚照手中握著孔明燈,忽然轉身往北望去。
城樓之上擺了一長桌,將士們放燈,熜兒在一旁磨墨。
“堂兄,怎麼了?”
“沒什麼。”朱厚照輕聲道:
“朕……想一個人了。”
殊不知北境之外,也悠悠升起孔明燈。
“王子殿下,該回帳了。”
達延汗坐在一旁喝酒,看著浩淼夜空中,悠悠晃晃一盞孤燈。
山南山北隔萬裡,此時此地當同心。
冬雪化盡,春日和煦。
達延汗率兵叩響了大明的國門。王勳裴文德相互調配,北境之戰正式開打。
軍報一封一封發往湖廣,而此刻朱宸濠也亦出兵。
令朱厚照措手不及的是,王守仁領兵途中遇刺重傷。一時兩方夾擊,朱厚照排兵相抗,不得已暫退往長江以北,隔江駐守。
裴文德聽到這個訊息時,剛剛滅了達延汗一支精銳,戰士們意氣風發。
信鴿往南飛去。
朱厚熜接過信,顛了顛,還有些分量。
春日江風暖,朱厚照輕輕展開信箋,忽然片片緋紅迎風而起。
“阿照,北境安定,無需掛心。長江之南,終可收複。及,宣府漫山花開,寄往南去,謝君心意。”
“是桃花!”熜兒高興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