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不說,別人就不會說嗎,祁涼已經回來了,他的圈子裡到處都是一些遊手好閑的紈絝,你錯綜複雜的身世,你曾經的所作所為,他遲早會知道。”張柏舟說完,後知後覺意識到把自己給罵進去了,摸了摸鼻子,他嘆口氣。
“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我從小看著祁涼長大,我比你瞭解他,他要比看上去心軟善良,愛講義氣,我知道你們中學時就是好友,你說你們是愛情,好,即便祁涼分清楚了愛情和友情,那你能確定,他愛的是現在的你嗎?”
“如果他了解了現在的你,你覺得過去的情誼還能堅持多久?”
打蛇打七寸,張柏舟看人十分狠準,一下抓住許白璧的痛處。
說到底,許白璧對祁涼那份輕飄飄的愛意沒有信心,祁涼拋下過他一次,誰能保證沒有第二次呢?何況這第二次八成是他咎由自取。
他一直只給祁涼看好的地方,他展現出了一個事業有成,文質彬彬,沉默少言的白璧坊老闆,他把內裡不堪的那一面藏了起來,並希望祁涼永不發現,他像一個毫無尊嚴的棄婦,用偽裝出的歲月靜好祈求來一點點愛意。
而此刻,還面臨著時刻被戳穿的危機。
許白璧一言不發。
初秋的天氣多變,片刻前還是清空高照,現在卻飄來了幾朵烏雲,風颳得樹梢四處飄搖,天空淅淅瀝瀝落下幾點雨來,辦公室裡沒開燈,許白璧半張臉落在陰影裡,刀削般的側臉靜默著,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張柏舟開啟燈,整間屋子一下子又亮堂起來,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著,張柏舟低頭看了一眼,是祁涼的電話。
他想了想,當著許白璧的臉開了擴音,對面傳來祁涼懶散的聲音,
“在哪兒呢?”
張柏舟:“辦公室,有事嗎?”
祁涼嘿嘿一笑,“今晚出來聚一聚嗎?有件事要告訴你。”
張柏舟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許白璧,才緩緩問道:
“什麼事?我今晚可能沒空,你現在說吧。”
祁涼顯然很失望,話筒裡傳來不滿的嘆息聲,
他故弄玄虛了一會兒,才漫不經心道:
“也沒什麼別的,就是我談戀愛了,想介紹你認識一下我男朋友。”
像是給張柏舟留出一個緩沖的時間,頓了一下,祁涼才繼續道:
“我知道你肯定嚇了一跳,這也沒辦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感情這種事,由不得人。”
“反正我很喜歡他,你不樂意也沒辦法。”像是怕張柏舟穿過網線打死他,說完這句話,祁涼飛快地掛了電話。
“反正我很喜歡他,你不樂意也沒辦法。”
石破天驚。
黑暗中亮起熹微的一點火光,將死的心一下子重新點起了溫熱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