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師忐忑片刻,試探著發了個笑臉,露一排大白牙的笑臉。
許白璧把店裡的訂單交待清楚後,徑直去了華安二十三層。
這一層是領導層,和樓下繁榮喧嘩的景象不同,格外安靜嚴肅,前臺的姑娘只敢在沒人經過的時候悄悄看一眼鏡子,把嘴上的口紅抹勻了。
許白璧乘著電梯一上來,她就恢複了標準專業的姿態。
“先生您好,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
許白璧低頭看了一眼手錶,“我約了張總。”
姑娘飛快從電腦裡調出行程表,臉上微笑始終不變,
“您說的是小張總吧?”
許白璧點頭,
姑娘按下內線電話,“張總,許先生來了。”
張柏舟正在看一份並購方案,下面人明顯是收了對面公司的好處,給出的預算明顯高於市價,小張總看得火氣上頭,正一肚子髒話沒處罵,聽到許白璧來了,倒是給自己倒了一杯普洱茶,灌了下去,壓了壓火氣。
聽了齊原的話,他昨晚一夜沒睡好,一時怒火攻心恨不得立刻把祁涼提溜出來問清楚,一時又覺得不能操之過急,要從長計議。祁涼天生有反骨,越是不讓他做的事他越來勁,何況感情的事情,越是有外力阻擋,越好像顯得患難與共,感情更篤。
前思後想,張柏舟決定還是先單獨和許白璧談一談,他決心要冷靜地談一談。
但他心裡依然是又驚又怕的,他把祁涼當成親弟弟,甚至不願意他和許白璧當朋友,遑論是當情人。
許白璧推開門進來了,張柏舟抬頭看向他。
他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薄毛衣,襯得他面板愈發白皙,烏黑的瞳仁,挺拔的鼻樑下兩片嘴唇鮮紅無比,張柏舟想,這個人無疑是好看的,看多少次都是好看的,祁涼是喜歡他的外表嗎?
許白璧沒說話,張柏舟也實在沒力氣扯出笑意,假裝寒暄,他懶懶地抬了下胳膊,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
“我知道白璧坊這兩天新開業,生意很好,大家都忙,我也不耽誤彼此的時間,開門見山說吧。”
張柏舟猶豫了一下,想起自己昨天看到的那些東西,還是問了出來,“你和祁涼,到底是什麼關系?”
許白璧無疑是優雅的,張柏舟從來沒見過這人慌張的時刻,即便是現在,他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張柏舟一眼,甚至微微帶著點笑意。
他少見地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系?”
張柏舟愣了一下,看著許白璧毫無慌張的臉,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話裡的意思,他以為對方即便不方寸大亂,也至少該有所心虛吧,即便是在開放度逐漸提高的今天,同性戀也並不是一個可以公然宣諸與口的話題。
張柏舟皺著眉頭,“你就不打算辯解點什麼?”
許白璧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必要。”
“什麼意思?”
“沒有必要辯解,因為無論換多少種說法,用上多少更好聽易接受的修辭,事實並不會改變。”
張柏舟勉強壓著火氣,低聲道,“那也請你說清楚,祁涼對你而言是什麼樣的人?”
許白璧聞言抬起頭,毫不閃躲地看著他:
“他是我的愛人,我將愛他一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