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已經從張晨光口裡聽過一遍,然而再聽一遍,祁涼依然覺得難受。
是落日時分,陽光從天際浩浩蕩蕩鋪陳開紅雲片片,晚霞溫柔而繾綣,這沿街的梧桐樹鬱郁又蔥蔥,樹下行人不斷,街對面的小飯館裡飄出煙火香氣,然而這個瞬間,兩個人都沉默著不說話,好像說什麼都多餘,什麼都不必說,什麼都不用問。
人走茶涼,往後種種難以預料,前塵如何也不必再計較,只看當下,我陪著你。
祁涼和許白璧拎著小飯館的盒飯回到病房的時候,許望正拉著葛尋煜打遊戲。
葛尋煜心事重重,勉強撐著笑臉打了兩局,一見許白璧回來,立刻丟了手機,他想問些什麼,卻突然閉了口,倒像是做錯了事一樣躲在角落裡。
他突然想起來,葛燕葛芳是他的姑姑,他的姑姑們當年做錯了事,害了許氏,他又怎麼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置身事外呢,何況她們現在又都回來了。
小孩心思細膩敏感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許白璧沖他招手,低著頭告訴他,“我答應過你爺爺,會一直照顧你直到你大學畢業”
葛尋煜猛地抬頭,只聽許白璧繼續說道,
“你放心,也不要辜負你爺爺。”
這承諾不可謂不重,葛尋煜一下子紅了眼眶。
這場面過於煽情,讓人落淚,祁涼悄悄走了出去。
誰都看得出葛家姐妹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不是為了葛尋煜才回來的,但是葛家現在名副其實一窮二白,讓人一時猜不出她們的目的。
祁涼想起葛芳看許白璧的眼神,頓時覺得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對著月色長嘆了口氣,怎麼就這麼多破事兒呢。
全然不記得這些事情原本就和他沒有半點關系,是他自己上趕著給自己找事。
想起白璧坊的事情,祁涼拿出手機給張柏舟打了個電話,
張柏舟此刻不知是在哪個酒吧笙歌,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電子音,祁涼把手機拿到離耳朵一尺的地方,
“阿姨生日是不是要大辦一場?”
張柏舟找了個安靜點的地方,“那肯定呀,每年不都這樣,先辦一場大的宴會,然後我們家裡再單獨慶祝”他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
“今年我帶個人一起去”
“誰?”張柏舟笑道“女朋友?,要不要讓我媽給準備紅包”
“謝了,紅包留著吧,我還是海灣市最帥黃金單身漢”
“那你是要帶誰來?你還有我不認識的朋友?”
還就真有,祁涼心裡默唸了一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做生意很大程度講究的是人脈,張晨光找上祁涼也無非是想借祁涼和商界名流牽線搭橋,畢竟祁老師曾經也是在海灣市紈絝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祁涼對此沒什麼講究,舉手之勞而已,他對商場上的事情不太瞭解,只要能幫得上許白璧就可以。
他這些年都沒為一個人這麼費過心了,如今倒有些讓他想起上學的時候,不免有些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