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涼覺得這事兒自己不好摻合進去,於是笑眯眯拉住了許望和葛尋煜“你們倆和我待在病房裡”話音剛落,卻見走在前面的許白壁回過頭來,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跟上。
這怎麼還要拉上我,祁老師以自己有限的腦細胞做出了無數個猜想,然而身體先做出了反應,已經跟了上去。
大概是要我幫忙壯場子,祁老師看了一下對方的人員構成,一個魁梧大漢,一個燙著雞窩頭一看就是在菜市場身經百戰的年輕婦女,還有一個看著就弱不禁風時刻要孟姜女哭倒長城一般的年輕女子,反過頭再看看許二叔,深感到己方戰鬥力的不足。
不過這純屬是祁涼的一廂情願,因為從頭到尾,許白壁和對方都是客客氣氣,甚至連惡言相向都不曾出現。
醫院門口的一家咖啡店裡,此時生意冷清,只有靠窗的位置坐了三四個客人,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透過玻璃在桌面上投下一個個光暈,葛芳目不轉睛看著對面的男人。
她上次見到他,他要比現在還更瘦一點,氣色也要差一點,現在看起來卻是好多了,她想起偶然聽到的關於白璧坊的傳聞。
年輕神秘的店主,玉石界的新起之秀,勢如破竹,銳不可當的發展,她突然想到了鳳凰浴火重生的故事,浴火不死,涅槃重生。
“小白,我們這次來是想”
“我們這次回來是想接回尋煜的”
葛燕詫異地看著打斷她說話的妹妹。
祁涼也挑眉看著葛芳,只見她壓低了聲音,“小白,從前那些事,是我們對不起你,那些玉雕”她有些羞愧地停頓了一下“那些玉雕全部都轉手出去了,我們也沒辦法還給你”
“現在爸成了這個樣子,尋煜也還要人照顧,我們也不能總是麻煩你”她說得情真意切,然而仔細聽來祁老師只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是要空手套孩子呀。
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這位葛小姐未免也把許白璧想得太好欺負了些吧。
卻見許白璧右手輕輕摩擦過杯口,慢慢抬頭看了葛芳一眼,點了點頭,“你們是他的姑姑,這也是應該的”
“不過”他停頓了一下,葛芳的心伴隨著這不輕不重的停頓高高的提了起來。
“不過,這件事還是要問問尋煜的意見,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葛芳這才抒了口氣,“這是當然的。”
她其實有點怕這個男人,哪怕對方比她小五歲,某種意義上是她看著長大的。
這重逢的一聚,四個人各有心思,但都維持著場面上的客氣,倒還算得上和諧。
盡管祁涼對這葛家兩姐妹的事情有種種好奇,卻也都忍住了,禮貌與剋制,祁涼決意要展現出自己不曾有過的優良品質。
有時間向張晨光打聽一下吧,他心裡打起了算盤。
“人走茶涼”出了咖啡店,和葛家姐妹告別以後,兩人走在路上,許白璧突然說了這四個字。
“什麼?”祁涼一時沒有聽清。
“許望他爸爸,嗯,也就是我哥,他當年生意失敗之前,也是五湖四海皆朋友,去哪裡都是呼朋引伴,賓客如雲”
這還是許白璧第一次和祁涼提起過去的事,祁涼不免有些受寵若驚,一句話都不敢說,只安靜地聽著。
“後來他生意失敗許家破産以後,大部分朋友都消失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等到他自殺以後也都聯系不上了。”
人死如燈滅,生前種種,死後種種,亡者是再也無法計較了,感到心涼的只有他們剩下的這些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