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璧收拾了家長會上各個老師發下的學生分析和學習計劃等諸如此類的東西,走到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又折了回去。
祁老師正被過分熱情的家長圍住,
“祁老師,你看我家張琪是不是有點偏科”
“祁老師,我家方同數學不好,能不能讓數學老師給他補補課”
祁老師分身乏術,還要保持笑容可掬,回答完這個家長還得接著另一個家長,深感到為人師表的不易。
他餘光瞟到站在一旁的許白璧,忙擠過人群,拉著對方裝腔作勢道,“許望家長,我要和你聊一聊許望的學習態度”
拉著許白璧就跑出了教室。
許望同學是塊磚,那有需要往哪搬。)
離開教室,祁涼才放開許白璧的手,發覺自己手上的粉筆灰都蹭到對方衣服上了,十分真誠地道歉“真對不住”,心裡頭有點懊惱,自己怎麼一碰到許白璧就顯得格外邋遢呢。
許白璧低頭看了看自己粘上粉筆灰的衣服,從口袋裡掏出一條藍白條紋的手帕,
“擦擦手。”
隨後他又開口道,“我要去醫院看葛老爺子,你要不要一起去?”
說完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唐突,非親非故,沒有邀人一起探病的道理。
祁涼擦幹淨了手上的粉筆灰,甩了甩手帕,十分自然地回答道“好啊”看了看手帕,塞到口袋裡,對許白璧說“算了,等我洗完再還你。”
像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走出學校的時候正巧下課鈴響起,一碧如洗的天空上飛過一列大雁,下午三四點的陽光正好,明媚而溫柔,街邊的梧桐樹,學校門口的大擺鐘,全都鍍上了一層溫柔的薄光,顯得繾綣而詩意。
祁老師的山地腳踏車照例被拋棄,只能紆尊降貴待在車廂裡,至於腳踏車的主人,則偷懶地坐在副駕駛位上,他摘下眼鏡,很不講究地用衣服擦了擦,又重新架到了鼻樑上。
許白璧原以為這眼鏡大概就是個裝飾品,臨時被祁涼翻出來給教師形象加個分,此刻卻不免有點疑慮,“你眼睛怎麼了?”
“沒事”祁涼大大咧咧地笑了一下,“之前飛行的時候出了事故,眼睛受了點傷,現在視力沒以前好了”
出了事故,他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依然讓人心驚肉跳,一連串的問題在許白璧舌尖上打轉,
什麼樣的事故?
嚴重嗎?
多久的事情?
還有別的傷嗎?
是因為這個才退伍了嗎?
但到底還是沒問出來,醞釀了良久,他只說了一句“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眼科醫生”有需要的話,可以介紹給你。
祁涼看著窗外景色一閃而過,漫不經心又無所謂地說道“不用了,不怎麼嚴重。”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又像是故意岔開話題,十分生硬地說道,
“小葛這小孩我覺得挺有意思”
“唔?”許白璧看出他的閃躲,只好順著發出了個疑問聲
“上次他來我辦公室,非得要給我送個貔貅”
許白璧點點頭,毫無驚訝之色,似乎早就知道,
祁涼見狀不免有些疑心,試探著問道“那貔貅,是你們店裡的東西?你讓他給我的?”
“不是”許白璧看了他一眼,“他要是問過我,我肯定不會讓他送的。”
“那就好,我還以為是你讓他送的,那可就白白錯過了你的禮物”
這話簡直是肆無忌憚擺明瞭在撩人了,可偏偏許白璧知道這人不是這麼個意思,心裡頭不免又可笑又可氣,只好冷笑一聲,“我們白璧坊的東西,從不白送,都是要有回報的。”
祁涼想起自家桌面上擺著的玉雕兔,想起這兔子的來歷和用處,覺得再聊下去未免不妥,只好笑著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