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話”張晨光擺擺手,又看向祁涼,“祁帥,我先告辭了”
祁涼矜持地一點頭。
許白璧把張晨光送出去了。祁涼看了眼吃得滿嘴油的許望同學,微微嘆息,他咳了幾聲,“剛剛那人,你認識嗎?”
許望把筷子放下,“你說張晨光呀?”
“嗯,對”祁涼頓了頓“你怎麼直呼長輩大名?”
許望翻了個白眼,
“算了,你接著說吧”
“我當然認識呀,你們不都是高中同學嗎,他經常來店裡找我二叔,過年過節都會給我帶禮物”
祁涼心裡頭泛起微妙的不適感,“你二叔,他,和以前的同學都還有聯系?”
“對啊,每年同學會我二叔都去的”
許望好奇地看著班主任,“怎麼,你沒去?”
祁涼沉默了,畢業以後,他就再沒見過以前的同學。
祁涼幾乎是落荒而逃,離開了醫院。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忽然間意識到時間帶來的痕跡,是躲不過去的,他自顧自地想要幫忙,沒想過對方是不是還需要。
他回到海灣市不過六個月,住的還是當年的老房子,裡面塞滿了這些年無人清理的東西,滿屋子的舊物件,舊沙發,舊日歷,他當年離開時候沒清理的東西都原封不動在哪裡,偶爾給他一種時空交集的錯覺。
一覺醒來,恍惚間以為做了一個漫長的夢,景是當年景,人也還是當年人。
他幾乎沒有細想過,隔了毫無交集的十年以後,對方的生活裡早已沒有自己的位置,
“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甚至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於是就閉口不提,匆匆掠過。
哪怕滿肚子的問題,抓心撓肺,常常是呼之欲出,祁涼也到底沒能開得了口,祁老師想著旁敲側擊,多方打聽,然而他一個人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翻出當年的畢業紀念冊。
何況,這麼多年過去了,上面的聯系方式也八成是用不上了,祁老師一無所獲,有些惱火地坐在地上,皺著眉頭,滿臉的不高興。
他沒為誰花過這樣的心思,中學的時候,天天形影不離,給帶早餐,競賽的時候專程給他加油,為他過生日,他冷著臉自己就嬉皮笑臉地去哄,追女朋友想必也不會比這更費神了。
偏偏祁涼是甘之如飴,他把那個時期裡平生僅見的耐心和溫柔都給了這個人,也沒指望有什麼回報,因此一刀兩斷的時候並沒有過多複雜的想法。
直到見到現在的許白璧,見他沒了以前的稜角分明,沒了以前的清高冷漠,祁涼卻開始後知後覺地憤憤不平起來。
這些遲來的不甘和懊喪像雨後春筍一樣,一夜間在他的心底蓬勃旺盛。
許白璧把張晨光送出去,再回到病房發現祁涼已經走了,桌子上還放著他帶來的盒飯。
許望問他,“我們班主任怎麼走了?”
“大概還有別的事吧”
許白璧看向葛尋煜,“等晚上護工來了,你就和我們回家休息吧,明天也該回去上課了。”
葛尋煜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說道“二叔,這次許望的班主任這兩天幫了很多忙,我想謝謝他”
小孩年紀不大,卻已經固執得很,大概不願意欠別人人情,許二叔可以看作自家人不必計較,班主任非親非故,總不好意思白白麻煩對方。
許白璧一愣,“行,我知道了,我會找機會的。”
總還有別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