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十來級木質地板樓梯向上,發出“叩叩”的空洞的聲音。
廊房式的建築結構讓走廊看起來更添幽暗,暗紅色的燈光與窗外霓虹燈箱相交輝映,滿溢的西洋風情。
江皓幾個四下張望,生怕錯過這個新世界帶來的一絲一毫。
老頭輕哼著粵語戲曲,走到盡頭的房間,咔噠一聲,門開了。
“就這。”老頭開啟門拔掉鑰匙,扔下兩字,全然不顧他們好奇的眼神,施施然的下了一樓。
門後是三張棕紅色木製雙人床,牆上突出來的不鏽鋼橫樑上掛著白色圓形的白色蚊帳,圓形幔帳上還繡著粉白相間的綵鳳雙飛圖。床尾後方放著紅木桌子,椅子掉了半層皮,裸露的一半原木色顯得有些滑稽。
桌面上放著一個搪瓷茶水盤,還有畫著兩隻螳螂的幾個瓷杯,旁邊立著一個瓶身寫著“行政經理辦公室”幾個紅字的不鏽鋼暖水壺。菸灰缸、針線盒、紙筒凌亂的散落在桌子各個角落,還有那不起眼的桌角旁放著半圈未被點燃的蚊香。
不遠處的浴室門口倒蓋著兩個水泥原色的不鏽鋼鐵桶,在細碎花色的地板上顯得尤為突兀。
房間裡自帶一股潮溼黴化的味道,廣州的回南天,春季尤為嚴重。
蛇仔明捏著鼻子說:“臭,太黴了。”
“找個靚妹,就香了。”
吹水輝順勢從內袋裡掏出今早在老餘那順來的一根菸,左找右找在抽屜裡找到火柴盒,“嚓”的一下,火光就亮了,菸草的味道瞬間填滿了房間。
“就會嘴炮。”
牛精強抄起一疊繡著雙喜字型的紅色毛巾扔到吹水輝身上。
“你去找,我就地證明給你看什麼叫厲害。”
吹水輝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夾著煙猛吸著,褶子在臉上夾成了一條線。
聽著這些沒羞沒臊的話,番薯昌像個含羞姑娘一樣躲在角落。
“大家將就幾天,找到人就回村了。”
江皓側對著牆,一邊捏著兜裡的錢,一邊盤算著房費,兜裡也就剩九十塊,吃飯睡覺,按這架勢,撐不了十天就得打道回府了。
“這麼大的茶滘,我們從哪找起?”
小力收拾著包袱裡的衣服,脫了上衣,露出滿是腱子肉的上身,房間裡也多了股男人的汗臭味。
“先去收據上的批發店。”
“要是來玩的就好了。”吹水輝嘀嘀咕咕道。
江皓掀開有些灰塵的窗簾,推開了做成萬花筒圖案的花窗,春天潮溼的風從外頭頓時灌了進來,街道上行人三三兩兩,時而有幾個騎著鳳凰牌腳踏車的人穿梭駛過。
這就是省城?那個說書人口中繁花似錦的世界,此刻卻如山村般寧靜。
月亮透下來的光照著江皓髮呆迷茫的臉龐,陌生的繁華之地,新鮮又刺激。
興許是顛簸到黃膽水都吐了個乾淨,又興許是嚮往探尋新世界的期待,六個人輾轉反側,各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