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來問。”想起那個時候的事情,書念突然有了脾氣,悶悶地說,“為什麼要我說那麼多遍,我都告訴他們了,為什麼還要一直問。”
謝如鶴說:“是他們不對。”
“然後。”書念繼續想,“徐澤元在這段時間裡,來找過我一次。”
謝如鶴問:“來安慰你嗎?”
書念吸了吸鼻子:“他看我受傷了,覺得不開心。好像是安慰我了吧,我不太記得了。只記得他就來了那麼一次。”
“……”
“後來,我把傷養好了,我就回學校了。”書念說,“回去之後我才知道,我失蹤的那段時間,學校裡的同學都在轉發我這個事情。認識我的人基本都知道,不認識的,也都知道播音主持有個女生失蹤一個星期了。”
“他們都覺得我很慘,覺得我很可憐。失蹤了一個星期,被一個男人抓了,覺得我肯定被強奸了。”
書念很平靜地闡述著:“然後徐澤元就來跟我提分手了。”
“他跟我說,他知道我很勇敢,不在意這些事情。說我可以很平靜地面對警察的問題,以後估計還能面不改色的上法庭,聽到其他人的流言蜚語也覺得沒有關系。”書唸的眼裡再度浮起了一層水霧,“他說他不行,他承認是自己懦弱,受不了其他人的眼光。”
“可我沒有很勇敢。”書念忍著哭腔,“我每天都很害怕。”
每次回憶的時候,她都覺得很害怕。
想到還要上法庭,想到還要見到曾元學,書念沒有一天能睡得安寧。
可她強忍著恐懼,一次又一次配合警察和律師的原因,都只是希望曾元學能被判死刑。死緩和無期她都無法接受。
是書念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恨一個人。
只要他還存在於這個世上,她每日每夜都不能安眠,睡著了也會被驚醒。唯恐他會回來,再度把她拉回那個黑暗的房子裡,百般折磨。
只要他死了。
那些恐懼應該都會隨之消失了吧。
書念是這樣想的。
可是卻沒有。
盡管逃離了地獄,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因為精神的問題,她每天都活在曾元學的身邊,活在遭受創傷的那一個星期。
那些回憶反複再現,像是枷鎖一樣將她囚禁。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說我。”書念是真的不能理解,“我沒有被強奸,聽到這樣的話依然會覺得很難受。但我要是真的受到這樣的對待呢。”
“他們是覺得我要覺得羞恥嗎?可我是受害者,我為什麼要覺得羞恥。”她紅著眼,一字一頓地說,“我受到了傷害,這不是我的錯。”
憑什麼呢?
真正該覺得羞恥的,是加害者,是那些在受害者的傷疤上撒鹽的人。
不是她。
說了這麼一長串話,書唸的力氣徹底用完,聲音越來越遲鈍,變得越來越輕:“我發病的時候很可怕的,如果你以後想跟我分開,可以告訴我。”
謝如鶴的眼角發紅,勉強扯起嘴角。
“這樣啊。”
“我以前一個人也能好起來。”書念像是在自我催眠,“所以你不用擔心的,我沒覺得自己丟人,不會因為你跟我提了分手,我就大受打擊。我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