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鶴問:“疼嗎?”
她的模樣遲鈍又麻木,沉默了十幾秒之後,才答道:“疼……”
謝如鶴的力道放輕,小心翼翼地在她脖子上貼了個創可貼。
可書念還是在喊疼,過了一會兒甚至開始有了反抗的舉動。她的模樣驚恐,眼神潰散,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全身冒著冷汗,臉色也蒼白到了極致。
謝如鶴茫然無措,握住她的手:“書念,你怎麼了?”
下一刻,書念崩潰地大哭,用力掙紮著,像是瘋了一樣的尖叫,嘴裡發出的都是求饒和求救聲。她彷彿見到了什麼惡魔,想站起來,想逃離這個地方。
謝如鶴不知道她想去哪。
他抓著她的手臂,怕弄疼她,沒有花太大的力氣,被她打到也毫不在意。他磕磕絆絆地問著:“你不想呆在這兒是嗎?”
在一起的那天,她一直告訴自己,她生病了,要他考慮清楚。她一直處於十分怯懦的狀態,不敢上前,卻也不想讓他就此離去。
最後她鼓起勇氣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都覺得未來的一切會好起來。
至少在一個小時之前,他們都還是這樣想的。
謝如鶴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盡管她那麼強調著,可她一直很正常,會膽怯一些事情,卻也是積極向上的。遇到很多事情,她還能安慰他,引匯出正確的想法。
她曾經是那麼熱愛這個世界。
可現在,卻彷彿置身地獄之中。
想離開地獄,卻發現處處都是地獄。
良久,書念用光了力氣,漸漸消停了。她的眼神空洞,盯著謝如鶴的臉,像是清醒了過來,啞著嗓子喊他:“謝如鶴?”
謝如鶴壓低聲音,帶著哄意:“我在這兒。”
“我被曾元學抓了。”書念怔怔地冒出了一句話,眼裡幹澀得掉不出淚,抽抽噎噎的,“就在我們以前經常去的那個空地旁邊。”
謝如鶴的身體瞬間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
“我就在空地旁邊的那個房子裡。”書念抓著他的手,圓圓的眼睛盯著他,像是隔著時光在向他求救,執拗地向他求救,“你來救我啊,你來救我……”
民警在這個時候到來。
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謝如鶴沒有去開門,只是盯著她,艱澀地問:“你在說什麼。”
曾元學這個名字,謝如鶴是知道的。
兩年前他從車禍中醒來,季興懷告訴了他一個好訊息,說是殺死季湘寧的兇手被抓了,叫做曾元學,被判了死刑。
他又做了新的案子,抓了個二十歲的姑娘。
謝如鶴知道兇手叫曾元學,知道他抓了個二十歲的姑娘,知道這個姑娘被折磨了一個星期後獲救,知道她成了唯一一個倖存者。
卻不知道。
季興懷還瞞了個壞訊息沒有告訴他。
這個受了百般折磨,從地獄中逃脫的姑娘。
叫做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