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勇敢,這麼會說話,看來多做一些辯論活動是能讓人變得能說會道起來。”
喬喬一瞬間表情有些緊張,被系主任盯了兩秒,連嘴唇都開始顫抖起來。
高陽看了眼喬喬,又看了眼表情很無所謂,好像完全置身事外的池雯,最後把目光落在系主任老師臉上。
“老師覺得我們做錯了麼?”
系主任這才一拍桌子。
語氣倒還是平靜,但話卻不是什麼好聽的話:“辯論賽不是為了打打鬧鬧,也不是用來玩的,更不是用來顯示口才的,辯論要講事說理,要讓人聽了以後有所得,要能啟發別人的思考,也反省自己。”
“你們是表現了自己,可是對他們,對那些動不動就想不開的學生,有用嗎?”
“你們這個歲數,什麼都不懂,卻還特別能逞英雄,讓那些本來就敏感的孩子,不止心思活奔,你們還想讓他們張嘴去說,不是讓更多人都陷入煩惱嗎?”
系主任老師說著說著就有些激動:“讓他們最好的消停地度過大學生活的方法,就是讓他們不要想,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做,去學習,去接受,去愛人,這樣才能讓周圍的人都快樂的畢業……”
“那畢業以後呢?”
高陽不禁打斷系主任。
“什麼?”過於激動的情緒突然被冷清的聲音給蓋過,系主任慣性發問。
高陽還是聲音很平靜:“那畢業以後呢?”
高同學這樣說,喬喬反應過來,人不慌張,嘴唇也不顫抖了,好像忽然被注入了勇氣。
“畢業以後,繼續消停地生活,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說、不要做,繼續去工作,去接受不公,去愛逼迫他們沉默的人,”高陽眼睛盯著系主任老師,一個字一個字地:“這樣才能讓周圍的人都快樂的工作、生活下去?”
池雯就笑了。
倒不是嘲笑高陽,她也覺得高陽反駁的還挺有意思,她是笑系主任老師這一臉吃癟的表情,能這麼懟老師,還能有理有據底氣十足地把老師懟得這麼難堪的人,這高陽恐怕是建校以來頭一個了。
喬喬都擔憂地為高陽捏一把冷汗。
系主任老師是真的很難堪,他發訊息把高陽給叫回來,是想教育高同學的,結果反而被教育了,這縱橫學校這麼多年,怎麼就突然出來一個學生敢這麼跟他叫忿了呢?
“你再說一遍?”
高陽扶額,她知道一個人沒底氣的時候,最愛說的就是這句話,她本來也沒想懟老師,她媽要知道她在學校幹了這事兒,能立刻從家裡跑過來把她撕碎了給系主任當下酒菜。
所以高同學還是緩和了一下,給系主任老師一個臺階下:“我忘記了……”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明白您的苦心,您對於辯論的看法,我也是舉雙手雙腳贊成,我們沒有成心炫技,何況我們這毛孩子跟您比,哪有技能可以炫耀,我只是覺得,辯論就是辯論,可以抒發觀點,可以啟發思考,但絕不能是一場洗腦,絕不能以洗腦的目的開始一場辯論。我們的同學每一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他們的開心、痛苦遠比我們假設的真實強烈,沒人有權利讓他們必須全部把自己的感情套用在一個公式上,然後去模式化處理……”
系主任的表情在閃光一下以後,越來越陰鬱,高陽沒繼續說下去……
在系主任老師的視角裡,高陽說“我忘記了”那一下示弱還是可取的,他甚至已經準備大度的原諒高同學了,可好死不死,高陽還往下說了比先前更難聽的話。
高陽看得出來,她說的道理,系主任老師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而且系主任老師接下來說的話,也印證了她的想法。
系主任老師說:“你這麼肯定你是對的,那如果再有一個因為宿舍問題,同學關系問題而做出出格事情的學生的話……”
後面的省略意味深長。
池雯也收起了無所謂的表情,這和出了心協的門,高陽問過她的話相似,她當時無言以對,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如今又有人把這個問題重新拋給高陽了。
“蒼天饒過誰?”池雯小聲地對著高陽說。
如果有人因為聽了你的辯論,按照你所說的方法去做,卻更加痛苦了,你能負責嗎?
高陽抬起頭,看著系主任老師的眼睛,語氣輕快:“我不負責。”
池雯一愣,系主任表情質疑,好像是在說,那你還敢隨便張口給別人意見,還說的那麼言之鑿鑿的。
高陽淡定又不緊不慢地:“我說出來的話,從來只表達我的觀點,觀點沒有害人,落實在每個人心裡,當然還有他們自己的取捨,每個人的人生都由自己決定,我不以洗腦別人為目的,也不強求別人一定要聽我的,當然不用為別人負責,每個人都應該也只能由他自己為自己負責。”
說完,頓了頓,完全不理系主任已經要吃人的表情和池雯一臉的被嘲弄,又繼續說:“說得嚴重些,生産武器的人應該為戰爭負責,因為他們本來就知道做這東西是用來傷人的,可是種植玫瑰的人,恐怕是不用去為被玫瑰刺傷的人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