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離的目光轉向方才朱絳顏所在的地方,眸光晦明不定。
且說朱絳顏醒來後,頭疼不止。驚蟄擔憂她是染了病,將她扶著躺下,自己連忙出去尋大夫,剛一出門,便看見慕容夫人攜著曉月走過來,見她行色匆匆,問道:“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的?”
“夫人!”驚蟄連忙行禮,道:“小姐忽然頭疼,我正要去找大夫來看看!”
聽見朱絳顏身子不適,慕容夫人面色沉重,疾步朝房裡走過去,進屋之後,見朱絳顏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嚇得倒抽一口氣,坐到床邊問道:“這是怎麼了?昨兒不還是好好的?”
眼下他們君上不在府中,若是等君上回來,發現君後這副模樣,還不得將他們這群異獸都給塞進壇子裡當臘肉給醃了?
慕容夫人心急如焚,剛欲起身,被朱絳顏握住手,朱絳顏朝她搖搖頭,慕容夫人會意,對曉月說道:“你陪著驚蟄去找大夫,這裡有我。”
“多謝夫人!”驚蟄謝過,跟著曉月一同出門去了。
朱絳顏緩了口氣,道:“我沒事,只是方才做了個夢,醒來之後受了點天劫,不妨事。”
“什麼夢能引來天劫?”慕容夫人失色道。
朱絳顏搖搖頭,沒有答話。
慕容夫人嘆口氣,道:“我的小祖宗,你可萬不能出什麼差錯,不然,不然……”
“不然什麼?”朱絳顏提起興趣,問。
慕容夫人看著她澄澈的眼,硬生生把話給嚥了下去,沒忍心揭穿她家君上的真面目,藹聲道:“可要我渡些靈氣給你?”
“不用,我睡會便好。”朱絳顏躺下,看著慕容夫人仍坐在床邊,面色緩和了些,心裡忍不住好奇,問:“你們是如何跟著容與的?”
慕容夫人想起君上跟自己串通好的話,滿臉誠懇地回道:“我在西荒極地時候受盡屈辱,一次瀕死時,是容……”她噎了下,鼓足勇氣念出君上的名字:“容與將我救下來,收留在身邊,我便跟著他了。”
“你們,過得很苦?”朱絳顏想起容與體內空空蕩蕩的仙力,蹙眉問道。
“苦!”慕容夫人想著自己在西荒極地當中那一山洞的寶貝跟肉幹,違揹著所剩不多的良心斬釘截鐵道:“特別苦!有上頓沒下頓,一年大半的日子都在挨餓受凍,還不敢在西荒尋找食物,不然隨意行走,極容易丟了性命。”
“西荒是什麼樣的?”
慕容夫人想了想,這回說的是實話:“黑,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每寸土地都染著血,從血裡生出魔。要想活下去,就必須不斷地殺戮,否則死的就是自己。”她沒忍住嘆口氣:“可是活下來的,大多也都成了魔,最後神志盡失,迷失在西荒極地深處,再也沒見他們活著回來。”
朱絳顏抿了下唇,想起容與體內那股魔氣,有些心疼。
慕容夫人怕再說下去會出紕漏,便站起身,道:“你先歇著,我去給你採些靈藥回來。”
“嗯。”朱絳顏躺下,閉上眼。
她想起方才的夢中,晉離所說的話。
他說,那個黃沙凝成的異獸死後見不到他的父君與母後,因為進不去那個地方。
或許是因為這句話,她醒來時候才受到天劫沖擊。
為何這句話能引來天劫?晉離所說的他的父君與母後死後魂魄所在的那個地方究竟是什麼地方?昭令天妃可會在哪裡?
若是他們都在那處,那容與遺失的那半邊魂魄是否也會在那?
朱絳顏驀然睜開眼。
是了,若是古帝族死後魂魄另有所歸之處,那容與被斬斷的半邊魂魄,極有可能也是去了那裡。
或許,這也是晉離費盡心思要告訴她的事。
不過不止這個。朱絳顏回憶起晉離與那異獸所說的話。
那頭異獸似乎從前與晉離認識,且曾與古帝族覆滅有關,它喚晉離太子,那極有可能是古帝族存在時候曾經任職的仙官。
為何晉離要追殺古天庭曾經的仙官?而那仙官死後,魂魄沒有形體,唯有一道黑影,跟高榮明所經歷的滅城之夜的黑影一般無二。
那些黑影,當真只是普通的鬼魂所形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