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朱珍兆居然更為惱怒,歇斯底裡地朝她叫道:“住口!他沒死,沒死!我不會把他交出去,你們滾!”
朱絳顏定定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對她說:“他死了,那根紅色的釘子名為碎魂釘,是古帝族叛逃的神君做出來專殺神仙的法器,釘入神仙體內,則當場擊碎魂魄,魂飛魄散。若你不信,大可以察看他腰間的仙位玉牌,玉牌碎則仙死,這玉牌,碎了起碼有一百多年。”
“住口!住口!”朱珍兆發出尖銳悽厲的嚎叫,朝他們撲過來。
可她哪裡破得了容與的護體仙光?
朱珍兆不要命地朝那仙光屏障上撞,邊撞邊發出哭嚎,撞到鬢發散亂,指甲破裂,眼底盡是血色:“我不信,騙子!他沒死,我沒要他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她撞得時間久了,久到沒有力氣,身上都是血,緩緩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朱絳顏見她不再撞仙罩,便走過去,問道:“是誰給你的碎魂釘?”
朱珍兆坐在地上,胡亂搖著頭,只知道哭,什麼話都不肯說。朱絳顏看向容與,搖搖頭,忽然聽到一聲孱弱的聲音從棺木裡傳來:“是仙人嗎?是不是天庭的仙人?”
朱絳顏朝棺木望過去,就在此時,朱珍兆臉色驟變,發瘋一般朝棺材撲過去:“賤人!你居然還在,你居然還沒死!賤人!你還敢呆在他旁邊!”
容與手一揮,將朱珍兆重重擊飛在地。
朱絳顏走到棺材旁,朝裡面望去,只見堂流腰間碎裂的仙位玉牌發出瑩瑩白光,凝聚成一個小小的影子,居然是一隻翠青色的小龜。
小龜像是身受重傷,說話也有氣無力,艱難地抬起頭,望著朱絳顏:“你們是天庭的神仙嗎?”
“我是。”朱絳顏道:“你呢,你同堂流是什麼關系?”
“她就是個賤人!”朱珍兆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咬牙切齒,恨不能將這只小龜生啖血肉:“厚顏無恥,拆散我跟堂流,害我流産,你怎麼不去死!”
“她在說謊!”小龜說話有些急了,劇烈咳嗽起來。仙位玉牌立刻發出瑩瑩光輝籠罩住她,不多時,小龜的便平複下氣息。
朱絳顏能看得出來,堂流的仙位玉牌在保護這個小龜。
每個神仙都會有一塊仙位玉牌,不是什麼貴重之物,丟了也不會傷及根本,不過是很有象徵意義的一樣仙器,因為神仙死則玉牌碎。仙位玉牌是世間最堅硬之物,無論什麼都無法摧毀它,唯有它的主人身死它才會破碎,仙位玉牌也唯有它的主人可以驅使它,換言之,是堂流在保護這個小龜。
小龜緩了口氣,無視朱珍兆歇斯底裡的叫罵,虛弱道:“她在說謊,堂流沒有負她,是她給堂流下藥,咳,才與堂流行了房事,堂流才不得不娶她。那個孩子,也是她自己打掉的,堂流沒有對不住她!”
朱絳顏有些震驚,沒想到朱珍兆居然是如此的女子,居然做出此等不堪之事。
不過這畢竟也是一家之言,朱絳顏對小龜說道:“你可否讓我察看你的魂魄,這樣我便可以確定你是否在說謊。”
小龜笑笑,低下頭:“上仙盡管察看,我並無半句虛言。”
朱絳顏點頭,將手指按在它的額前。
片刻之後,朱絳顏將手收回,對容與說道:“她沒有說謊。”
之前朱珍兆同朱絳顏講的故事,大半都是真實的,但是爆發水難之後的事她撒了謊。
堂流並未威脅她嫁給自己,因為當時堂流在渡劫,自認為是個凡人,沒有半點法力,沒有能力救下朱府,有的僅僅是混亂的記憶。救下他們的是這只小龜,它在大水淹沒元江城時背起險些被水淹死的堂流,那時朱珍兆死死抓住堂流的腳,便也被小龜救了起來。
這只小龜在堂流身為河伯時被他從河灘上救起來,小龜感念堂流的恩情,便一直留在他身邊,直至修成人形。她最喜歡的事就是變成龜揹著堂流四處遊玩,堂流給她取名元緒,給她講故事,會買各種各樣的零嘴給她吃。她很喜歡堂流,很喜歡很喜歡。
直到有一天,她揹著他橫渡大海去往一座仙島的時候,天劫之雷滾滾而至,將堂流劈成重傷。當時天昏地暗,海面風雨交加,比山還高的海浪淹沒了元緒,當元緒拼盡全身力氣浮出海面時,發現她把他弄丟了。
其實就算當時海面風平浪靜,堂流也一定會失蹤,因為他要去凡間歷情劫。
有時候神仙倒黴起來比凡人還要命,就好比是堂流,若不是他的死劫之後情劫隨之而來,或許就不會把自己跟元緒搞得這般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