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巴音眯起眼打量面前的大昭公主。
姜芮透過帷帽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說起來還要感謝將軍提醒我,讓我知道,原來即使前汗王不在,我也還是北狄閼氏,你口口聲聲說忠於汗王,那為什麼見到汗王的閼氏卻不行禮?”
巴音鄙夷地動了動嘴角,“一個大昭女人——”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迎面甩來的鞭子打斷。他是看著對面大昭公主出手的,並不放在心上,輕視伸手準備將鞭子抓住,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一個教訓。
然而在場眾多人,卻眼睜睜看到巴音將軍揮了揮手,連鞭影都沒碰到,鞭子的尾尖就毫不客氣甩在他臉上,發出一聲脆響,頓時留下道血痕。
麻、痛、癢,巴音還未反應過來,心頭已經湧上屈辱憤怒,低吼一聲就要伸手抓人。
姜芮不緊不慢往後退了一步,又說:“我勸將軍謹言慎行,從我大昭接受北狄求親那一日起,我就已經是北狄閼氏,將軍卻口口聲聲一口一個大昭女人,不知是不願承認我的身份,還是不願承認新汗王的身份?”
“你不要胡說八道!”即便巴音心思粗獷,也聽出這話不妙。特別是他乃前汗王心腹,從前就與這位新王不太對付,現在地位尷尬,他自己心煩意亂,所以才總是遷怒這些大昭人。
姜芮正是知道這一點,才用言語激他,這一鞭子就當是給已逝的朝陽公主出出氣。
“我要是將軍,就該明白現在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要是將軍連護送的事情都做不好,恐怕汗王知道了,會更加不高興吧?”
巴音兇狠的盯著她,面上陰晴不定,最終還是悻悻走了。
見他離開,秋華繃著的一口氣才鬆下,腿一軟差點跌倒,心有餘悸小聲問道:“公主的膽子怎麼那麼大?”
這些北狄人,一個個又高又壯,兇神惡煞的,公主竟然敢用鞭子抽他們。
“怕什麼,他難道還敢打我?除非他不打算回去交差。”姜芮道,她賭這個巴音不算太蠢,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他該夾著尾巴做人,而不是繼續在她們面前傲慢跋扈。
此後一路,果然清靜許多,隨行護送的大昭人與北狄人,頗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再有半日路程就能抵達王庭,車隊在一處河邊停下,做最後的補給。
秋華與幾名宮女拿著水囊下車,到河邊灌水,姜芮掀開帳簾,和煦的春風灌入車中。
北地的春天,比起中州整整晚了一個多月,恐怕此時,京都的桃花都已經謝了。
風裡帶來一絲異樣的氣息,她微微眯了眯眼,放下帳簾,將屜子裡的匕首找出。
剛握在手上,車外就傳來幾聲怒吼,是北狄話,她聽出是劫匪的意思。
在距離王庭如此之近的地方,竟有劫匪出沒,此事著實值得琢磨。
姜芮聽到那些劫匪嘶吼著向車隊沖來,很快刀劍相擊在一處,馬嘶、慘叫與驚叫不絕於耳。
秋華等人尖叫著爬上大車,連滾帶爬沖進內間,臉都嚇白了,“公主,有、有劫匪!”
“不要慌,李將軍會保護我們,而且這裡靠近北狄王庭,劫匪數目必然不多,救兵很快就會來。”姜芮安撫道。
聽了這話,秋華等人好歹鎮定了些,幾人團團將姜芮圍在其中。
姜芮說的沒錯,劫匪數目確實不多,只是一個個像是亡命之徒,十分難纏。
戰況膠著許久,大車忽然晃動了一下,有人從車下跳上來,一柄帶血的彎刀刺入帳簾中!
宮女慘叫連連,甚至有一人倒在姜芮身上。
她將人推開,握住匕首起身,趁著來人不熟悉鸞輿結構,被帳簾纏住看不清事物的短暫時間,猛的將其踹出去。
那一腳她帶上了內勁,成功將人踹到車外,而後緊跟其上,腳後跟踏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碾,彎刀落地,來人反應迅速,變手為爪欲要抓住她的腳腕,但姜芮比他更快,金色的匕首在空中劃過,鮮血噴湧而出,而後才見一截小臂落下,嘶聲裂肺的慘叫瞬間充斥耳膜!
姜芮也微微驚了一下,沒想到這把匕首竟如此鋒利。
來犯幾乎發了狂,呲目欲裂,又向她撲來,卻在下一瞬被飛來的箭羽狠狠釘在車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