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淵正在看一本賬冊,聽了這話微微挑眉,淡笑道:“此話不知從何說起?還請柳賢弟明示。”
“你是真不知假不知?”柳行風往椅子上一坐,翹起腿道:“我在廚房見到李媽那名傳聞中的徒弟,你猜怎麼著,她竟是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不比凝香姐姐差!那樣的美人,你忍心讓她在廚房做髒活累活?”
“哦?”淩淵表現出恰到好處的驚訝,“我並不知此人。”
柳行風往後靠到椅子上,“所以說,還是借給我吧,我肯定不會讓人吃苦。”
“柳賢弟先前不是說,要把她借回去當你的廚娘?”
“呃……是這樣沒錯,可是做我的廚娘,只需為我一人做飯,做淩兄你府上的廚娘,卻累得多了。話說回來,我們的約定不會變,對不對?淩兄總不會因她是個美人就要反悔吧?”
淩淵笑道:“自然不會。”
廚房裡的灶火一直到晚上也不熄滅,留了人守夜,其餘的人各自回去休息。
姜芮提著燈籠走在路上,夜裡的鳴山莊空曠而寂靜,好在旁邊柳柳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減弱了幾分可怖之感。姜芮回到房間,另外兩名姑娘已經回來,正裹著被子說話。
三人打過招呼,姜芮洗漱完躺到床上,另外兩人的話題還未停下。
“其實我覺得周護衛比孫管事人更好,前天他還幫我提了一桶水呢,不過聽說他已經成家了?”
“”你長點心眼吧!周護衛人好,那是對誰都好,也不去打聽打聽,咱們府上有多少丫鬟跟他不清不楚的?你可別被騙了。”
“真的?怎麼這樣啊,我還以為他是好人……”
“三娘,你今天有沒有遇上什麼趣事?”一個女孩問姜芮。
姜芮笑著說:“我天天對著灶臺,生人都沒見到一個呢。”
“唉,好在你長得漂亮,不愁找不到好婆家,我們這樣的就難了。”
“對呀,我覺得三娘這麼漂亮,說不定可以做莊主的姨娘呢。”
先頭那個女孩說:“什麼姨娘不姨娘的,你也不害臊,別是你自己想做了吧?”
“胡說什麼?小心我打你的嘴。”
兩人嬉鬧了一陣,那女孩又壓低了嗓音說:“話說回來,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主院裡原本有個叫攏香的大丫鬟,因為想做姨娘,動了歪心思,結果第二天就沒人見到她了,到現在不知是死是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哎呀你別說了。”另一個女孩膽小,聽她說這種事,忙躲進被子裡,可沒過一會兒,自己又好奇,忍不住問道:“她到底去哪兒了?是她自己不見的,還是莊、莊主……”
“噓!你可別瞎說,咱們莊主是大俠士,怎麼會做這種事情!我也是聽人說的,本來這種事傳來傳去,就會越傳越離譜,說不定根本沒有一個叫攏香的人,也說不定她是回家嫁人去了呢?”
話是如此,但之後兩個女孩都不敢再議論什麼,沒多久陸續睡去。
姜芮還未睡著,腦中想著剛才那女孩說淩淵是大俠士的話。
自從來到這裡,這句話是她聽過最多的。總聽人說淩淵是仁義之士,是正人君子,可姜芮卻覺得違和,因為當初幾次試圖接近時,她能感受到,淩淵身上有著濃厚的血腥之氣,那是一種微妙的感覺,並不能用鼻子聞出來,但是當她接近的時候,那種氣息幾乎是撲面而來的。
他手上應該沾了不少人命,這可不像是他如今正道人士的形象,能做出來的事。
除非,他暗裡還有另一張面目。
此時主院裡,書房的燭火剛剛熄滅,淩淵回到房中,丫鬟已經鋪好床,見他入內休息,福了福身,無聲退下。
很快,房裡的燈光也滅了。
屋外守夜的人見莊主歇下,微微鬆了口氣,但依然不敢鬆懈。
而被認為已經睡下的淩淵,卻忽然出人意料的從輪椅上站起來,他的腿非但沒有如外人所說不良於行,甚至比常人更加靈巧百倍,落步無聲無息,如幽靈一般。
只見他身影一閃,忽的就從房內消失,整個過程發生在一剎那間,只有一堵牆邊微微晃動的字畫,顯示這裡有一道隱藏的機關暗門。
不過一刻鐘後,城外三十裡幽林中出現一名男子,一身黑衣大氅,臉上帶著駭人的銀色面具,露出來的眼中含著噬血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