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忽然變得分外安靜,三七以為自己逾越說了不該說的話,立刻住嘴,戰戰兢兢低著頭,好一會兒沒聽見督主開口,又鬥膽用眼角瞥了一眼。
卻見督主面上神情複雜奇怪得很,似疑還驚,似驚更惑,隱隱還有幾分迷惘,一絲微亂。
這樣的表情,怎麼也不應該啊。
三七忘了怕,心裡困惑地思索著,腦中突的靈光一現,後知後覺:難道從頭到尾,都是他會錯了意?!
若真是這樣……
想想自作聰明的後果,三七有些欲哭無淚,腿一軟,就要跪下去,便聽督主說:“這話是誰與你說的?”
三七忙苦著臉道:“沒有誰,是小的自己胡亂猜測,請督主責罰。”
陸行舟並未說罰不罰,又問:“宮裡有什麼傳言?”
“這……”三七咬了咬牙,說:“不敢隱瞞督主,因這陣子太後娘娘時常來崇政殿,督主又看似和娘娘走得近了些,幾位太妃宮裡是有些閑言碎語,但前朝還未有人知曉。”
陸行舟沉默許久,才說:“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讓人把嘴巴都管得緊些。”
“是。”三七如蒙大赦,忙退了出去,到了門外才敢直起腰來,擦了擦額頭泌出的冷汗,一陣後怕。
這會兒才有心思品味督主對此事的態度。
雖說是他誤會了,但三七自問對督主的瞭解,若這事果真只是捕風捉影,恐怕不會這樣輕飄飄揭過。
所以督主對娘娘到底……三七有點看不明白了,不過想來,繼續對長安宮的人客氣些總沒有錯。
書房內,陸行舟面色古怪地看著面前的錦盒,最終拉開抽屜,將盒子收進去。
兩天後,小皇帝身體完全康複,姜芮繼續教他念書。
她很快發現,以往總是在崇政殿批看奏摺的陸行舟,現在行蹤忽然變得不定了,連著好幾天都沒有讓她碰上面。
她裝著隨口一問,從小內侍嘴裡套出了話,原來在她來崇德殿之前,陸行舟都是還在的,而每當她要來的時候,他就恰好去了別處。
之前兩個月都沒有出現這樣的狀況,更何況還是連著好幾天。
姜芮便明白了,陸行舟是在有意迴避。
得出這個結論,她非但沒有一點著急,還越發的氣定神閑。
他躲她,對她來說是好事。
如果對陸行舟而言,她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他又何必躲她?
只有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中有了不同的意義,才會産生不確定、退群、迴避的心態。
他既然要躲,就給他躲吧。
姜芮如往常一樣,每日下午去崇政殿教小皇帝讀書。有時候會向內侍問一句陸行舟,有時候不問,隨意得像是她問起他,只不過是心血來潮,臨時起意。
夜晚,陸行舟私宅。
“……未時三刻教陛下習字,申時一刻用了點心,酉前回長安宮……”一人立於地下彙報。
等他說完,房中安靜了許久,才響起另一道聲音:“她還說了什麼?”
“沒有。”那人老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