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琳琅,縹緲梨花入夢雲。卿惠起了興致,清唱黎驪歌不去,淺吟風和雨。連那晴光正好樹疏映,曳曳似起舞弄影。
鳳華手下泠泠的聲兒跳躍在七絃,清風攜來梨花香氤氳庭院,絲絲嫋嫋迷人眼。碎金映樹影,算得上是琴瑟和鳴。
卿惠與鳳華是兩情相悅,在鳳華面前,卿惠笑起時總是眉目生輝,鳳眼中的柔情是那樣的溢於言表。
鳳華說:“佛有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凡有所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卿惠不覺得自己對鳳華有情是錯,她不懂什麼“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她只知道什麼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竹林之後東西二宮三百三十六琉璃瓦映金輝的殿堂,都不如卿惠站在一處那端莊大方的身姿俏麗。鳳華的眼眸裡載著暖洋洋的水,似乎是在溫言細語訴說著一個惹人沉淪的美夢。
鳳華說:“世人稱我為妖僧,酒肉穿腸過為妖,那娶妻生子又能如何?不負卿心不負君,只願君心似我心。”
他不負的,是卿惠的卿。
琴音縹緲,醉人心夢,三夜沒有閤眼的卿惠聽著琴音眼眸微閉,竹林之中琴音縈繞,是一曲鳳囚凰。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行雲流水的琴音裡,是卿惠在低聲合唱,那年竹林深處,梨花樹下,卿惠依靠在鳳華的懷中,聽他彈奏鳳求凰,她輕聲細語地合唱。
見之不忘,思之如狂。
鳳華說:“臣願繼承父王爵位,以攝政王府半枚虎符換求娶長公主殿下,不日便去請旨。”
問世間情為何物?相依相戀不相負,相知相守可相思。
卿惠笑言:“哪須得動用虎符,你只需說是昭和授意,皇兄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我在流光殿裡等你來娶。”
梨花飄雪落了滿頭,竹林裡沒有什麼名揚天下,威風八面的昭和長公主殿下,也沒有什麼萬人空巷,投花枝送香油只求一見的妖僧鳳華,有的只是一對有情人。
鳳華生了一雙姣好的含情眼,狹長的眸子裡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人兒,卿惠眉間點紅妝,夢笑開嬌靨,眼鬟壓落花,明晃晃的珠玉成片,步搖聲聲,是舉國上下最美麗動人的珍珠,也是他唯一的心上人。
那是屬於他們的風月無邊,落花有意,流水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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