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巖,跪下!”
沈清巖在明月樓與陳歡徹夜未眠,談天說地,聊得不亦樂乎,沒有絲毫的睏倦。堪堪入了沈府的大門,便聽父親聲如洪鐘地喊他跪下,他也沒有絲毫的猶豫,走進大門斂袍跪在前廳,腰板筆直。
來來往往的婢子僕人們,低著頭不敢多看一眼,好傢伙,小姐不在府裡,夫人姨娘們也都有事情做,誰還有空去看這檔子事呀,再者說了,誰敢看呀!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麼?”沈德元負手走到兒子的身邊,高深莫測地問道。若是沈清巖抬頭看一眼,便能發現自己父親那狡黠的模樣,像極了庭院裡那隻偷了腥的貓。
“清巖不知。”沈清巖在軍營之中摸爬滾打多年,聲音也是格外響亮,毫不怯場。他確實什麼也不知道,眼眸裡盡是清明。
沈德元挑眉,滿臉都是意味深長,他問道:“那你為何要跪?”
沈清巖思索片刻後答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跪蒼天大地,跪高堂雙親。爹爹說跪,那便跪了。”
沈清巖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縱然不知道緣由,卻也不會忤逆自己的父親,只是他跪得莫名其妙,滿頭霧水。qqne
沈德元伸手將兒子從地上拉起,笑得滿臉洋溢著歡喜:“好!不愧為我沈家的兒郎。你孃親在為你抄寫庚帖,兩位姨娘也在庫房替你準備納彩禮,稍後你便去太師府上,將人家姑娘定下來,不要耽擱了。”
沈清巖是個兵哥兒,沒有妹妹那麼多女兒家的彎彎繞繞,他想到了問題,也不顧什麼長幼尊卑便問了:“爹爹如今怎麼這般開明,不多加阻攔了,爹爹平日裡可不是這樣的,怎麼就一夜不見,便改變了想法,這是同意我娶陳小姐了?”
沈德元臉上的喜氣瞬間化為烏有,他揚手就是一個巴掌落到了沈清巖的肩膀上,他沒有捨得打兒子的臉,而是一通洋洋灑灑地罵道:“混帳玩意兒!你這腦袋裡當真是長的木頭,如今坊間都傳遍了,說是你從人家陳小姐的明月樓中待了整夜未歸,不趕緊娶她,你想幹嘛?這流言你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壓下來,無論那陳老頭子多兇悍,打你罵你,指著你的脊樑骨戳你,你也不能畏懼,站直了去下聘,你不要耽誤了人家姑娘。如今你已經是毀人清譽,便要負責到底。”
沈清巖被罵得狗血淋頭,滿臉都是不理解,父親在氣頭上,他也不會去自討沒趣,只是悶聲應著:“清巖明白了。”
“得虧了你小子,你爹和那陳老頭鬥了一輩子,互相看不對眼,結果你這頭豬崽子默不作聲把人家養的小白菜給拱了,真真叫一個大快人心阿!趕緊的去庫房幫忙,媒婆稍後便到了,擇日不如撞日,趕緊去把你媳婦定下,出了岔子便別回來了,家裡不養無用之人。”
沈德元摸著鬍子在前廳裡頭來回走動,滿臉寫著得意忘形,而沈清巖哪怕是一臉摸不著頭腦的茫然,卻也被帶去了庫房幫忙。
去庫房的路上,沈清巖一直在想,為什麼坊間會傳出謠言來呢?他明明很小心,甚至用上了輕功,可以保證的是出入太師府都無人察覺。沈清巖想不明白,還想著來日去池府問問自家妹妹,這事原委到底如何。
直到去往陳府提親時,那陳歡身邊的小丫頭流安,遞來一張紙條,他才明白陳歡的用意。
“坊間傳聞,皆為我授意,歡於陳府,待君三媒六聘,迎為妻。”
那張紙條被沈清巖攥在手心裡,小小的一張紙條,卻給他帶來了絲絲縷縷,無窮無盡的歡愉。
沈陳兩家迅速定下了婚約,沈清巖也是後來才知道事情的始末,陳太師雖然在政事理論之上與沈將軍不是一路人,卻也是十分欣賞沈將軍的為人,為國效力為君盡忠,是為良臣。若是自家兒女嫁與這樣的人家,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陳歡自小在家受盡寵愛,姐妹幾個裡也是最有主見的那個,在送走沈清巖之後便去了陳太師的院裡,細細交代了與沈清巖相識相知的始末。
那一隻點翠耳環,牽扯出陳釀了多年的少女情事,那一夜的明月樓暢聊,也欽定了她想要追尋緣分的心意。
陳太師沒有多加阻攔,京城裡的有志青年多多少少都有妻妾,更有甚者還在外面養了外室。他清楚沈家這個獨子門風磊落跌蕩,身邊別說是女人,連只母雞都不一定有。自家的女兒心氣高傲,錯過了這茬子,不知道要等到什麼年月才能遇見下一個,當即拍板定案。
多年朝堂對手,陳太師知道自家不該自降身價去找沈家定親,以沈德元的性格必然會拿驕。於是在陳太師的授意之下,陳歡兵行險招,自降身份,連夜派人散佈花邊謠言,直到傳到沈老爺子的耳朵裡。派去的人甚至拿到了一筆不小的封口費,這一番動作,清早便引得沈府前來下聘。
沈清巖為人處事正直磊落,陳太師相看過也十分滿意,當日便回了庚帖,兩家算是定了親。
機關算盡,到底是哪家棋高一著,更甚一籌,沒有人說的清楚。只是陳歡得償所願,成了侯府夫人,不日將嫁入沈府,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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