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屋裡,池硯淡淡瞥了一眼挽雪匆忙逃離的身影,心中並無所謂,搖頭道:“府裡的人都畏懼我。”
池硯自然是能聽出沈清碧話語中替挽雪解圍的意思,只是池硯不曾想過妻子竟然會說自身命格有異。他蹙眉沉默須臾,順勢握住沈清碧搖著團扇的小手:“不許胡說。卿卿於我而言,是福星,旁的什麼花草閒人,沒那個運氣分得你的福氣罷了。”
“夫君有所不知,我自小在家喜歡修養花草,買來的成株還好,但凡是自己從種子開始養的,無一例外都成了花園裡的養料,從無例外。哥哥還笑話我,說他三日不澆水,養出來的植株也比我養得好。”沈清碧靠在池硯的懷裡,說著笑言,軟軟的,像是在撒嬌。
池硯語氣頓了頓,眼底旖色漸染,聲音也柔和幾分:“還有三日我便要出征,若是此時犯錯不立威,我怕這段日子不在府裡,她們不用心照顧你。”
沈清碧是新嫁娘,池府的一切對於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她不是一個特別會服眾的性子,池硯瞭然於胸她的性情,在府裡也有不少丫頭片子畏懼她,多挽雪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池硯樂意為自家媳婦做一回惡人。
池硯垂首,眉心抵在沈清碧額頭,輕嘆一聲,幾盡纏綿:“我放不下你。”
沈清碧伸手抱住池硯的脖子,感受著他的依偎,縱然有千萬不捨,也無法改變聖命,她展顏笑開,柔聲安撫著丈夫:“正好還有三日,夫君可以陪我回門,我記得沒錯兄長也休沐在家,你們正好敘敘舊,兄長曾說給我帶旱蓮花種,說是好養活,我待花開,待夫君凱旋歸來。心有惦念,才有歸處。”
沈清碧將團扇遞到池硯手裡,故作輕鬆笑道:“說來也是碎玉這丫頭鬼靈精,這本是我待嫁時繡著玩的,那日出嫁實在是餓得發慌,把手裡的蘋果啃了一口,碎玉不知道從哪裡翻出這團扇,塞到我懷裡,也算是因緣際會。你看我這繡工,是不是還不錯?”
池硯執團扇端詳,神色晦暗難明,那一針一線,是沈清碧待嫁的期待,也是她無法言說的深情。池硯望著沈清碧柳眉含情的模樣,第一次生出了不願去戰場的想法。他自私地想活下來,想陪著她。那羸弱柳風之姿,卻使冗斷如山脈之心開始動搖。
但是他不能。他生來便註定與刀劍相伴,以血肉護國。
池硯微蹙的眉宇舒展幾分,開口卻啞然:“卿卿所言甚是,清巖那小子還不知肯不肯認我這個妹夫呢。”
方才在府門前,他曾特意叮囑趙武,將沈清巖自此次隨軍將領名單中劃去。
若是此次征途無歸,以沈清巖護妹的性格,還可以照顧好她。
何時他堂堂驃騎大將軍,竟也如此擅用職權了?
思及此處,池硯啞然失笑。
皇城之內,一川菸草,滿城風絮。
新婚臨小別,本為斷腸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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