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有女足不外露的規矩，卻也不會諱疾忌醫，挽花看見自己高高腫起的腳踝，還有身旁眾人的神情，抿著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把小腿往裡收了收，耳根子不著痕跡的泛著紅暈。
挽雪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碎玉出言打斷：“好了，既然如此，挽雪送郎中去賬房結清上門看診的費用，掛在小姐賬上就是，不必私下裡結清。”
碎玉比風花雪月四姐妹做事都要老練，知世故，她看出了挽花的羞澀，及時打斷了挽雪未說出口的調侃。qqne
碎玉見挽雪蹦蹦跳跳地走遠，才對挽花說：“不必介懷太多，你們幾人的月銀都不算多，就當是小姐進入門，見不得你們不好，真要覺得有愧，不如早些養好身子，去小姐跟前伺候。我晚些時候去和小姐說一聲，你們這房裡連炭火都沒有，這要是入了冬，不是得凍得發抖麼。”
挽花看了碎玉一眼，又環顧四周確認四下無人，才壓低聲量說：“碎玉姐姐新入府上有所不知，池府裡向來是蔡夫人執掌中饋，夫人出身將門，又有副將之名在身，常常跟著將軍去軍營巡視，府裡又沒有旁的女主子，一來二去，發放份例的事情就落到了管家夫人身上，她是管家娶的續絃，精明得很，知道蔡夫人會檢視月銀賬本，向來都是準時發放，絕無拖欠，可其他的東西，多半會被剋扣。我們姐妹幾個得蔡夫人看重，她不過是把銀炭的份例減半，其餘那些個不在主子跟前伺候的，連灶炭能不能發到手也說不準呢。我們想著多攢攢，日積月累總能過好冬天，沒成想她們倆卻病倒了。”
碎玉聽了這話，手心攥得死緊，連指甲都差點兒陷入肉裡。都是奴婢，都是受過欺負的，碎玉也不是一開始就是沈清碧的丫鬟，一開始伺候小姐的是奶嬤嬤，後來奶嬤嬤告老出府，夫人才在年齡與小姐相仿的小丫頭裡挑了她。
碎玉比沈清碧大上三歲，還沒在沈清碧跟前伺候時，她是沈府裡的掃地丫頭，主院嬤嬤成日裡讓她拿著比她高上一個頭的掃帚掃地，每每發月銀，還讓她跪在地上磕頭，不到磕出血來，便不讓她領錢。
後來小姐得知主院嬤嬤的罪行，將她趕出沈府，那一個院落的小丫頭們才免遭折磨。
沒想到時隔多年之後，她竟然還能聽到有人仗勢欺人的事情。小姐的眼裡揉不得沙子，更何況一家中饋不寧，家宅難安。
碎玉已經是氣極了，連聲音透著一股子狠勁，她緩緩放開手，隱隱可以看見紅印，那是她為了讓自己冷靜掐出來的。
“你放心，今日的所聽所見，我一定如實稟報小姐，該處理的人，絕不會姑息，在規矩面前，沒有任何情面可言。”
挽花點點頭，看著碎玉那一臉堅毅的神情，她知道未來的日子她們池府裡的下人，日子一定會比現在要好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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