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聽大越問起伙房情況,怯怯道:“回大元帥,昨夜那場洪水,把伙房所有的糧食全沖走了,軍士們已經沒有了乾糧,伙房正在沿途尋找野菜,待到採集到足夠多時,再煮食起來分給大家!”
荊明一愣,這進沼澤地才是第二天,軍隊就已經斷糧了,軍士們就這樣一直捱餓麼?那個顏『色』部隊過草地時都帶了足夠多的糧食,沿途又還有馬肉、皮帶可吃,現在這五千多勇士卻是什麼也沒有了,不知道比那個顏『色』部隊還要艱辛多少倍!
而這沼澤地又不比草原,在草原上行軍,沿途有眾多野生動物,什麼野牛野羊麋鹿比比皆是,餓了隨便『射』殺一頭就可以供幾十上百人充飢,而這沼澤地裡什麼動物都沒有,只有一望無際的黑泥水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草。
荊明再一次愁眉緊鎖,不知道這一支部隊能帶到何時!?長嘆一聲道:“就讓軍士們原地駐紮吧!等待伙房煮食野菜補充能量。”
“是!”胡青應聲退下,把軍令傳了下去。
走了一天的路,又有幾十人被沼澤地吞沒,軍士們滴米未進,卻是無一人抱怨,這樣的軍士真是令人感動!荊明默默的坐在草甸上,望著地平線上如血的殘陽,神情異常落寞,心情十分沉重,黝黑的背脊上反『射』著夕陽的淡淡光芒。
“這沼澤地裡的落日竟是這般倉惶、殘忍和恐怖!”梅蘭風了他一眼,緩緩的走上前,與他並排坐在一起,輕聲說道。
“這是我見過的最猙獰的夕陽!”荊明轉頭望著她道:“在祁連山的雪洞裡,你我即便快凍僵了,也有那冰雕見證我們的快樂時光,在羅布泊的死亡之海里,你我即便渴死了,也有海市蜃樓帶給我們希望,而這沼澤地裡的殘陽,仿似是地獄之門,死在這裡,馬上會被泥潭吞沒,不留下任何蹤跡!”
“你後悔了麼?”梅蘭風仰著頭,看著夕陽。
“男兒無悔!”荊明淡淡笑道:“況且還有你這個右將軍的支援與陪伴,縱死,也無悔!”
“我有這般重要麼?在你的心裡!”梅蘭風一陣幸福感襲遍全身,臉『色』羞紅,輕輕的抬起手往他黝黑且脫了幾層皮的背脊上撫去,心痛道:“你這肌膚在死亡之海里飽受磨難,現在還痛麼?”
“好些了!”荊明感覺一隻柔滑的手貼在自己背上,如觸電般,慌忙扭動了一下身子,不想讓一個男人如此曖昧的撫『摸』自己的肌膚,輕聲道:“謝謝關心!”
梅將軍甚是尷尬,一隻手停在半空中,這一切卻都被阿依莎看在了眼裡,她酸溜溜的走了過去,白了一眼梅蘭風,坐在荊明另一側,將頭微微的靠在他光溜溜的肩膀上,輕聲問道:“阿卡你餓麼?”
“哼!野女子便只會說那世俗之語!”梅蘭風正與荊明親密,見她『插』足進來,心裡甚是不爽,輕哼了一聲諷刺道。
“那是,我沒有梅大將軍那般高雅!”阿依莎抬起媚眼盯著梅蘭風,冷笑道:“命都快沒了,還裝什麼脫離世俗的清高,你的高雅能讓他活下去麼?與羅斯狗賊拼殺,還有生還的可能,而沒有食物,任何人都難以逃脫死神的召喚,我只關心阿卡的生命!”
“那又何妨?我寧願與他一起去死!”梅蘭風怒視著阿依莎,這兩個女人只要一起說話,便像是吃了火『藥』一般,互不相讓。
“哼!”阿依莎不屑的冷哼一聲:“我卻與梅將軍不同,有我阿依莎在,我覺不會讓自己心愛的男人餓死,若阿卡捱餓,我阿依莎願意割下身上的肉,一坨坨的餵食他,直到血流盡,肉食完,也要讓阿卡活著走出沼澤地!”
梅蘭風聽了他的話,渾身一愣,這西域女子倒是真的愛得真切,這般的話也是說得出口,而她的神情異常真切,並非虛偽的敷衍。捫心自問,她梅蘭風一直自詡是最愛荊明的人,可是與阿依莎的愛相比,或許自己都無法做到她那樣的無私,不禁對她高看了一眼。
“你傻麼?”荊明猛然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個渾身髒兮兮,卻是眼眸含情,如一汪碧潭的西域少女,西域女子對愛情的忠貞與坦誠讓他心中激動不已,嘴唇蠕動道:“每個人的生命,對自己來說,都是最重要的!我不希望你有這愚蠢的想法,記住,你好好的走出去,才是阿卡最大的願望!”
“我不傻!”阿依莎顰著眉,眼眸裡閃著淚花,從懷裡『摸』出一個杏子般大小、呈現著暗紅『色』的果子遞給荊明,堅決道:“從現在開始,森額爾絕不讓阿卡餓肚子!”
“這是什麼?”荊明和梅蘭風同時驚訝的望著那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