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來的信札?荊明忙接了過來,一看那信封上娟秀的字跡,就看出是寧小姐寫的,忙背過身去,緩緩撕開信封,展開紙張細看,只見上面寫著:
“原來心中相思嚐遍,
似這般都付與那負心漢,
奼紫嫣紅奈何天,
痴心錯付誰跟前?
朝思暮想,淚溼欄杆,
怕人尋問,強裝歡顏。
百般怨,千般念,便在心裡將他恨了個遍。
可惜這如花美顏,對鏡空嘆,肝腸寸斷,在幽閨裡自憐!”
荊明看著看著,眼眶裡不禁走些溼潤,寧小姐不愧是廣陵第一才女,這曲兒寫得更是絕了,雖滿篇寫的一個恨字,卻是洋溢著無盡的思念之意,彷彿眼前便是寧小姐獨自一人在京師閨房裡思念自己的滿面愁容,這幾日忙於正事,又應付了華小姐和櫻花兒,還真的將那才貌雙絕的可人兒寧小姐給忘記了,想起寧小姐對自己的一往情深和那些無盡的纏綿往事,不禁心生愧意。
荊明連讀了兩遍,緩緩回過頭,一聲不吭,騎著馬便向軍營裡奔去,一眾人默默的跟在後面。
到了軍營,荊明吩咐周破天要伙房準備酒菜,犒勞全軍,與將士們一起過一個年,自己則躲回到營帳裡,拿著筆,卻是不知從何寫起。
“畫兒,荊大哥想你……”
荊明寫了起來,看了看,心裡罵道:太俗,又撕了那紙張。
“荊大哥想與你圓房!”
太暴『露』,又撕。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太矯情做作,不切實際,又撕。
“……”
如此反覆的寫了幾次,每一次都不盡人意,營帳外傳來聲聲號角,不知是誰又開始訓練軍士了,荊明聽著耳邊冰冷的號角,想起寧畫獨自在京師孤苦伶仃,想見她卻又見不到,心裡頓時愁思翻湧,感覺有些撕心裂肺的痛,於是揮筆長嘆一聲,將自己此刻的心情寫了下來:
“想見無因見,曉風淚痕殘。
相思比海深,佳人似天遠。
京師紅鸞冷,營帳角聲寒。
彼此兩,卻使愁腸斷!”
細細讀了一遍,感覺也可以配得上寧小姐的才學了,便依著信札上的地址寫了信封貼上起來,喊來小飛,要他快馬加鞭的送到驛站,用八百里加急遞往京師。
已是晚餐時間,伙房裡備好了酒菜,在前軍校場地上一字排開擺放著,長長的酒菜像條巨龍一樣在軍營裡盤旋,一眾軍士站立兩邊,等著入席命令。
荊明給寧小姐寫了回信,帶著劉文輝來到校場,剛想找個座位坐下來喝酒,卻被巴圖魯一把攔住:“將軍,您的座位在上面!”
荊明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一個土砌的封臺上擺放著一張四方桌,上面擺著精緻的酒菜,周破天、胡青、武長修等高階將領正站立在上面等著他入席。
荊明緩緩走了上去,高聲對著臺下眾軍士道:“兄弟們,今日大年初二,官兵平等,官兵同樂,我還真不習慣坐在這高臺上飲酒,我要跟你們坐在一起,這樣才能喝出個酒滋味。”
眾軍士先是一愣,等聽清楚了荊明的意思後,爆發出陣陣唏噓和議論,大越朝軍隊等級森嚴,這朝廷的二品威武將軍竟然要與普通軍士同席喝酒,這在十六師乃至大越朝軍隊的歷史上也是首次。
“將軍真要與軍士們坐一起麼?”周破天謹慎的問道。
“怎麼了?越規了麼?”荊明問道。
“不越規,我老胡也喜歡與年輕的軍士們一起飲酒,無拘無束,喝得痛快!”胡青哈哈笑道,臉上的絡腮鬍子一抖一抖,甚是和藹。
“那樣甚好,將這桌酒菜端下去,我們與軍士們一起席地痛飲!周參謀,你意下如何?”荊明問道。
周破天尷尬的笑了笑,對著臺下的軍士令道:“來人,將這酒菜端下去,荊將軍今日與兄弟們同席而飲!”周破天本也是個豪爽的人,只是身處參謀之位,因此處處小心謹慎,此時得了荊明軍令,哪敢不從?
“荊將軍豪爽!”
“荊將軍夠意思!”
眾軍士吼道。
荊明心裡有些感動,他雖然對自己那個世界上的軍人印象不是很好,尤其是憎恨那些所謂的頂高階的軍官,但是面對這一些最底層的軍士,他還是輕輕的對著他們笑了笑。其實荊明並無作秀之嫌疑,他從未當過這樣大的官,只是覺得跟那些與自己年紀相仿的軍士們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過癮一些,想不到卻贏盡了人心。
接下來,荊明隨意的做在地上,對著軍士們道:“兄弟們,今日酒有的是,菜才有的是,大家敞開肚皮吃喝,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