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城樓看臺上,白衣公子和小廝正看著刑場上發生的一切,那小廝道:“公子,這人言辭犀利,切中時弊,字字句句點中要害,可惜是個瘋子,如此胡說八道,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還是不看了,我們走吧!”
那白衣公子微微顰了一下眉,幽幽的對小廝道:“這人剃了鬍鬚,洗了邋遢,竟也是稜角分明一表人才,這樣的人死了實在可惜,拿我的名帖,快馬加鞭去找許士麟!”
小廝驚問道:“巡撫大人不是在金陵麼?我去金陵找他?”
白衣公子冷冷一笑道:“許士麟正在廣陵步兵營裡花天酒地,你快去尋他!”
小廝聽完之後,馬上奔了下去。
“喂,我還沒說完,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白衣公子高聲問道。
“公子,我知道你心裡想的一切。”那小廝話剛說完,已騎上了馬,往步兵營疾馳而去。
刑場上,荊明已被押至寧氏父女身邊,寧小姐已經哭得梨花帶雨,她絕對想不到這人會為了她而冒著砍頭的危險去跟巡撫衙門理論,不禁又長嘆一聲:“我死固無可惜,原本並無牽掛,卻是連累了公子,叫畫兒來生如何報答?”
“寧小姐,別自作多情了,我說了我只是為了那一年的酒錢,你只是欠我一年的酒錢,便是去了地府,我也要找你償還給我。”荊明淡淡的說道,來這個世界才幾天,卻遭遇了好幾次生死,他早已看淡了。
“傻瓜,你越是這樣說,我心裡便越是歉疚!你就不怕死嗎?”寧小姐更是激動,渾身顫抖著,痴痴的望著他。
荊明偏過頭去,對視了一眼寧小姐,淡淡說道:“能與寧小姐這般才貌雙絕的美人兒共赴黃泉,也不枉我來這世界一趟,何言一個怕字?”
“傻瓜!”寧小姐嘴裡輕輕罵道。
滾滾紅塵裡,還有什麼海誓山盟比這一句話來得更實在更親切?一個男子冒著生命危險與一個女子共赴黃泉,誰都看得出是怎麼回事,又會有哪一個女子不被感動得一輩子?
“這人跟寧小姐什麼關係?有情有義,真是痴傻!”
“雖是傻了點,卻句句在理,大越朝理應就是民眾的大越。”
“……”
圍觀者聽著兩人的對話,又是議論紛紛。城內街道上,一匹白『色』的駿馬向著步兵營疾馳著,直接闖入許士麟賬房。
刑場上,片刻之後,又一名劊子手拿著鬼頭刀走了出來,站立在荊明身後準備行刑,楊立群見三名劊子手已經到位,高聲說道:“寧氏父女與這瘋子私通梅花會,行刑!”
樓臺上,白衣公子心急如焚,見劊子手舉起了鬼頭刀,從腰間『摸』出一把半自動手槍出來,瞄準荊明身後那個劊子手,只要他敢往下砍,他就開槍。
“來吧,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荊明再看了一眼寧小姐,伸長脖子對那劊子手叫道。
三名劊子手揮著鬼頭刀就往下砍去……
“刀下留人……”一匹汗血寶馬從步兵營奔出,馬上那人神『色』緊張,一直衝到刑場,見劊子手正要落刀,疾呼了一聲。
“張師爺,何事?”楊立群問道。
那個被稱作張師爺的人走到楊立群身邊,對著他耳語了幾聲,楊立群臉『色』頓時蒼白,慌忙說道:“幸虧老弟趕得及時,再遲一步,便是收屍了。”
楊立群喝退了劊子手,對著刑場上的民眾道:“巡撫大人有令,那瘋子所說的話十分在理,此案仍有疑點,有待商榷,特將三人無罪釋放!寧明德官復原職。”
樓臺上,白衣公子收了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走下了樓去,跟著小廝駛出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