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彭山王已昏昏睡去,梓怡抽出手,卻發現崇博裕的渾身滾燙的嚇人,半是因之宿醉,半是因之受寒。如此瓢潑大雨,再去喚禦醫一來一去又是耽擱時間,梓怡便在偏殿的小廚房濃濃煮了一碗姜湯給崇博裕喂下,又用幹燥毛巾將他擦幹,裹上錦被,又用冷手巾置於崇博裕的額頭降溫。熱了再冷,如是幾次,崇博裕終於不再高熱,愈發睡的安慰。梓怡見已是三更時分,大雨並沒有停止的意思,也困睏倦倦在床邊趴著睡著。
夜半醒來,卻見崇博裕拉著自己的手,盈盈星子正凝視睡熟的自己。
梓怡臉上慕然一紅,幸得夜色漆黑難以發現。便不動聲色的抽出手來,說:“彭山王可好些了?”
崇博裕說:“讓你見笑了,是你照顧了我?”
梓怡說:“夜雨來得急,本來想在香雪宮殿裡避避雨,沒想到發現王爺躺在雨地裡,也不見下人,便只得由下官侍候王爺了。”
彭山王閉上眼睛說:“昨夜母妃來了,母妃家的侄兒杜陽在國都郊畿重地因為吃花酒為了一個女子打死了朝廷命官家的公子,吃了人命官司,被關入了宗人府。母妃想方設法營救卻被大理寺卿阻攔,最後還是將杜陽斬了。這杜陽本是母妃和外祖父杜家權的臂膀,如今被問斬,外祖父頓時措手不及。而最近入得雨季,各地頻臨水患,皇上讓外祖父杜家權領命到南方各地治理水患。外祖父年事已高,雖是掛帥,難免疏於奔波,而杜陽已死,杜家又無合適人選,母妃便想讓我一起前去治理。母妃的意思我明白,不過希望為我博一些政績,好與太子哥哥比肩。可是我從不願意涉及政事,更沒有想過染指皇位。況且我不良於行,如何能夠奔波治水,不若是樹個幌子而已,好沒意思,母妃心氣高,一心想壓過皇後娘娘一頭,母妃僭越了……”
梓怡聽得大驚,如此隱秘的話,彭山王竟然毫不避諱告訴自己。忙到:“王爺許是醉了,這話怎好……”
“怎好對你說是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你便視如知己,雖然你我只草草見過幾面,卻覺得安心熟悉非常。”彭山王微笑的說。臉上終於綻放出一朵笑容,令世界失色。
崇博裕繼續說到:“我不懇去,跟母妃激烈的吵了一架。以前我是從來不頂撞她的。我知道,我這無用之身給她徒增了無盡的羞恥和煩惱,只是這一次,我不能再順著她來了。母妃大怒,又說我一味沉迷在宮中,又說我放任下人宮侍,毫無王爺的樣子,便把我宮裡人一個不留都攆了出去,要重新給我安排一批宮人,我不從,便長跪於殿外,母妃最終拂袖而去,我心中鬱結,便多飲了幾壺,醉倒在地……”
梓怡看著地上七七八八的酒壺,想起崇博裕由於多年醫藥,幾乎是不近酒的,這次不知道是該多麼傷心難過,才喝了這麼多的酒,暗嘆一聲,這也是對自己的放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