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都起身走了,子怡起身剛要告退,費夫人清清冷冷的嗓音傳來,“怡姑娘留步。”
子怡已站起,於是站在堂中,一抬眼正看到金姨娘得意的冷笑,心裡暗道不好。
一時間所有人都走了,汾嬸掩上房門,堂中只有費老爺、費夫人和子怡。許久不曾出聲,子怡不知何事只低頭垂手站著。樣子乖順的很,心中卻打起來鼓,如此單獨留下自己,是何緣由?
費夫人嘆了口氣,說:“我的茶冷了,勞煩姑娘給換新的吧。”
子怡不敢怠慢,將她的冷茶倒掉,熱熱的添了一杯滾燙的,雙手奉給費夫人。說:“夫人請用茶。”
費夫人只低著頭,裝作沒聽見。過一會抬眼見子怡站著奉茶,大喝道:“大膽賤婢,你一個奴婢還想跟我和老爺平起平坐嗎?”
子怡聽的一頭霧水,雖不明所以,也只得急忙雙膝跪下,將茶奉過頭頂,道:“不知道民女何處行差踏錯,還請夫人指點。”
費夫人這才正眼抬起來,斷聲喝道,“徐柔憶,上次我問你姓甚名誰,你推說記不得了,只道叫憶兒。如今我再問你,徐國璋可是你爹,宮裡去年歿了的那位娘娘可是你家姐?”見子怡不出聲,費夫人繼續說:“你爹和兄長意圖謀反,被發配青城,你也被充為奴妓,在青城山上差點凍死,幸得嘉王爺救助,送你到我府將養。想來嘉王爺是不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了也不敢送到我府上!”
一聲聲問責如晴天霹靂,子怡心中百轉千回,細細咂摸著個中滋味,才終於明白這副身子的主人竟身份如此尷尬,心中不免為她難過。滾燙的茶水的溫度傳過薄薄的茶杯,燙的十指生疼,胳膊長時間舉著茶杯又痠疼的緊,一時心裡又酸澀又難過,只得垂淚道:“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又有許多不得已的苦衷。得費府照拂已是感激涕零,並不是有意欺瞞。請老爺夫人明鑒。”心中也是慼慼然。
費老爺看子怡哭的傷心,十指又燙的通紅,一時心軟,道:“夫人先接了茶吧。”然後讓子怡起身回話。費老爺說:“我原本與你爹也曾共事過,心裡原是佩服他的為人的。當初說你爹謀反我還不信,後來竟然在你兄長屋裡搜出黃袍。誒,怎麼這麼糊塗啊!”嘆息之後又道:“你的身份沒有外人得知。幸得當時押送你的官兵都道你已經病死了,名簿上已經勾畫了你的名字。也算是你的造化,也可以更名換姓,從新做人了。”
聽了此事,子怡心中放心了。子怡忙扣頭道,“多謝老爺夫人垂憐。”
原以為事情就此便也是作罷了,卻不料費夫人接過來茶,重重往桌上一放,饒是生氣,怒道:“你昔日雖然是三品蜀南按察使的千金、當今皇上的小姨,但如今一朝為奴再也不是什麼身份尊貴的人。怎麼還想攀龍附鳳、飛上枝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