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著盜出之物,慷慨大方,結納了中原許多幫手,也換取了一些武學秘本,企圖練成卓香茗在外界獲得的奇勁。雖然,並未讓她尋到這樣一門功夫,但她武功增進之大,早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她又動心思,或可當著眾弟子的面,“堂堂正正”擊敗卓香茗,登臨大位。認識了周天教主之後,她對那股奇勁所知更詳,念頭也更篤定,只要趁著卓香茗亂勁發作,或有七八成勝算。
她逃出湘漓宮前,卓香茗的症狀,已由不定期發作,變為每一年集中而發。她注意到了,每當那時,卓香茗就要“閉關修煉”,出關之時,內魔也仍難平息,一旦受了什麼打擊,壓抑不住那股內勁,輕則殘廢,重則身亡。
她勾結了丹教的邪徒,江邊埋伏,從中原武人的坐船上,截走了毒娘子。算好日子,回到湘漓宮,以獻俘的名義,打消同門疑慮,重獲正式弟子身份,具備了向宮主挑戰的權利。
卓香茗閉關方出,還未恢復,良機稍縱即逝,她豈可改日再戰?管不了旁人詫異,仍是執意動手。眾女大多也曉得,宮主每次出關,氣色均不太好,功力或許有損。可對於那險之又險的奇勁,她們絲毫不知。
因此,人人都覺杜香塵的請求突兀,不乏投機取巧之意,但不算太過分,無可指摘。須知數百年來,也有不少弟子,曾與宮主一爭身手,那些位宮主,從未拒戰,也從未落敗。眾女認定宮主無所畏懼。
果然,“宮主”也僅淡淡地道:“杜師姊,便請你出手吧。”許清濁驚訝之後,旋即明白了杜香塵的險惡用心,暗叫:“若是我的......是卓宮主應戰,為你引發出‘陰符勁’之亂,還焉能活命?”
齊香綰不懂“陰符勁”的道理,只覺杜香塵武藝有限,此行意在“智取”,絕非“力奪”。許清濁卻不同,早已隱約猜到此節,一經確認,勃然大怒,胸中有了計較,出言答允。
杜香塵喜道:“多謝宮主!”抬起頭來,見許清濁端坐不動,問道:“敢問宮主......你不下來麼?”許清濁搖頭道:“你有什麼招數,儘管使來,本宮坐著接就是了!”
杜香塵眼神一寒,心道:“敢瞧不起我?我在外界習武有成,今非昔比,馬上便叫你血濺當場!”突然,轉怒為喜,暗叫:“不對!她不是託大,而是站都站不起來了!”
她早覺卓香茗今日的言行,與記憶大有出入,還當這幾年其性情有變,此刻恍然大悟,對方定是閉關不利,正強行硬撐。她喜上眉梢,從袖中扣住幾枚“相思淚”,嘆道:“‘離人而歸,淚灑家園’,還請宮主指點!”
“相思淚”又稱“離人淚”,湘漓宮的祖師與意中人分別後,再也沒能見面,情傷之下,創得這門絕技。以其高深內力,可將落下的眼淚彈出,擊碎頑石,乃是天下一絕的神功。
後代宮主和弟子,極少能達到“彈淚穿石”的境界,以致空有手法,而乏威力。直到湘漓宮掌握了製作玻璃的方子,研製出了同名寶貝,才讓“相思淚”重煥光彩,卻已從氣功和指法,變成純粹的暗器功夫。
宮中弟子切磋武藝,常以“相思淚”為媒,遠遠相擊,不僅美觀,而且能同時考驗內力、眼力、耳力、手勁、身法等基本功。杜香塵藉此出擊,絲毫不露歹意,更自稱“離人而歸,淚灑家園”,想贏得眾女好感。
話音未落,五枚晶瑩的“相思淚”飛向寶座,暗勁內蓄,一到許清濁面前,即要炸開,化為晶霧。哪怕他及時躲閃,不受傷害,必也弄得周遭滿是霧氣,無法歸座,在眾弟子面前大大丟臉。
許清濁避免露餡,不能起身。齊香綰情知,除非他半路截擊,不然難免落得狼狽。豈料淚滴都快飛到近前,許清濁還是一動不動,她不禁暗道:“糟糕!這小子不知‘相思淚’會爆炸,打算硬接!”
來不及提醒,只當他要出醜,許清濁卻把袖子一晃,淚滴驟然消失。眾女屏住呼吸,緊張地盯著他,隔了一會兒,並無任何動靜。杜香塵瞪大了眼睛,心道:“不可能!”揮手又擲出五枚“相思淚”。
許清濁輕輕揮袖,淚滴再次憑空不見,甚至衣袖上都未起漣漪。杜香塵難以置信,要知想令“相思淚”無法炸開,唯有在接下的那一瞬間,往內注入截然相反的內力,兩者相互抵消。
可她施加的暗勁,部位在哪,量多量少,只有自己清楚。何況她在世俗武林中,借鑑了許多別派的暗器絕學,練到了五枚淚滴,暗勁分別有異的地步,使得“相思淚”炸開的威力、方向、範圍不盡相同,防不勝防。
許清濁接連沒收十枚“相思淚”,一枚都沒炸開,彷彿對其瞭若指掌。杜香塵想不通是何緣故,一咬銀牙,雙手連揮,將身上剩餘的“相思淚”傾盡而出,幾乎化作一片“相思雨”,照著許清濁撲落。
許清濁依然使袖一拂,雨過天晴,漫天淚滴不知所蹤。湘漓宮弟子見他巧接暗器,手段無痕,忍不住低聲讚歎,卻也沒太多驚訝,以為杜香塵大殿之上,為示禮貌,未加暗勁於“相思淚”中。
杜香塵自己明白得很,牙關輕顫,驚駭莫名,如同撞見了鬼魂。只聽“卓香茗”輕笑道:“杜師姊倉促出宮追敵,身上竟帶著許多‘相思淚’,真是未雨綢繆哩。”她呆了一呆,更是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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